趙安蒂有沒有對我說晚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絕對沒說的。
見過和猜上師之後,我莫名就有了安心的感覺,總覺得燕少是會回來的。
並且,我這好幾個晚上都睡得很不好,尤其是昨晚,幾乎一整夜沒睡,現在大約也到了體能的極限,一沾枕頭就睏意來襲,擋也擋不住。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感覺房間的門被人開啟了。
在這個靜謐的夜裡,有一雙光腳,踩著地板走進了我們的房間。
我那時候確定我是睡著了的,但是我卻有種靈魂清晰醒著的感覺。或者說,我只是在做一個非常清晰的夢——
我夢到有一個人走進了我們的房間。
他的腳步很輕盈,在他進來之前,他的影子甚至從我們的窗前迅速的掠過。
我覺得這個人我是很熟悉的,非常熟悉,熟悉得來,我都感覺他就是燕少……
然而,他的身影確實模糊的,我拼命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樣,但是我看不清。
那時候,我多麼希望我的眼睛可以睜開,我當時閉著眼,我閉著眼,不知道用我其他什麼眼睛在看著他。
所以我看不清他。
這種夢魘的感覺,令人難受。
因為我總覺得燕少近在咫尺,就在我的身邊。然而我觸控不到他,他是飄渺的,不確定的。
我也醒不過來。
隔了好久,我感覺到他坐到了我和趙安蒂之間。
我十分確定他在看著我。
然後,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臉上,很緩慢地,用指腹摸著我的臉頰。
這觸感非常真實,但是,卻和往日有所不同。
這手……好像不是燕少的?
我的眉頭皺了皺,然後閉著眼,用我所謂的第六感,在睡夢中拼命去感受他的氣息。
然後我迷惑了。
因為我明顯嗅到了一種不同於燕少的氣息,在我面前的,好像是另一個闖入者。
可是,我又總覺得他是燕少。
我想醒過來,想要醒過來,醒過來……
我反反覆覆地對自己說,醒來,我要醒來。
我反覆念著,卻覺得自己在夢中越沉越深,我醒不來了……我太困了,太累了,面前的氣息,熟悉而陌生,讓我無法安睡,卻也無法讓我警醒。
我的精神掙扎著。
那隻放在我臉上的手,慢慢摸到了我的脖子上,彷彿在細細地、一寸寸的感受著我的面板。
他的手停留了好一會兒,然後臉似乎往下湊了湊。
我聽到他在叫我的名字:“林小瑩……我回來了……”
這句話,一下子就彷彿點燃了我的神智。
我整個人猛地往下一沉,雙眼在一種強力的支撐下迅速的睜開。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隻掛在心口上,垂蕩著的槐木墜子。
我差點驚叫起來,我一伸手,想要拿住我的墜子。
然而我面前的人一下子站了起來,躲過了我的手。
我抬起頭,想要藉著月光把他看清楚。
然而這一看,我就震驚住了。
因為我眼前的人,不是燕少……絕絕對對不是燕少!
她……她……她是個陌生的女人!
我的嗓子有些啞,但其中的訝異絲毫未少,我幾乎是用喊的:“你是誰!”
這女人原本僵在我面前,她揹著光,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她一直盯著我看。
然而我這麼一聲喊出來,她似乎吃了一驚,也好像是醒過來一樣,轉身就想跑。
她這一轉身,我立刻清楚地藉著月光看到一隻熟悉的槐木墜子在她的心口上擺了一下。
那墜子,化成灰我都認得!
我這回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我大喊一聲:“站住!”
這女人已經嘭的一下開啟門,衝了出去。
我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什麼也顧不上就跟著追上去。
我看到趙安蒂也從地上坐了起來,她頭髮有點亂,似乎剛剛才被吵醒一般,她也沙著嗓子問了一句:“什麼?”
然而我已經追了出去。
我這一追,簡直把整個寨子都鬧了起來。
因為我一路追,一路喊站住,我路過之處,原本都是黑黝黝的小草房,路過之後,燈就一盞接著一盞的亮了起來。
我越追,便越是藉著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