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了行軍圖上豐城所在之處。
尹世峰的臉上現出幾分欣喜:“王爺是說,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李正煜一雙鳳眼裡光如閃電,彷彿能劈開重重濃霧:“然。”他整一整袍袖,又復說道:“為今之計,便是圍魏救趙。可惜,這出大戲尚缺兩個角色。”
尹世峰雙手抱拳:“王爺,老夫尚有兩名得意副將,不如讓他們去涇水救援。”
李正煜長袖一揮:“此事萬萬不可。彭安的五萬大軍尚在城下,城中尚有萬餘居民,大多都是老弱婦孺,這個險我冒不起。”他回頭道:“近思,長寧,你倆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尹世峰沒料到李正煜會喚出這兩人來。回頭一看,一個纖纖弱質,一個面如冠玉,哪有半分武人的氣質?
他搖搖頭,囁嚅道:“這……怕是不合規矩。”
李正煜微微一笑,眼裡是睥睨天下的光彩:“此二人皆是我的心腹,養兵千日,用兵便是此時。將軍可是不信我?”
尹世峰長嘆一口氣,罷了,這個楚王年紀雖未及弱冠,眉宇之間卻已是王者之象:“但憑王爺定奪。”
尹世峰輕易鬆了口,李正煜的口氣更是不容置疑:“近思,你帶兩千騎兵,日夜兼程,從正面逼近陪都,若遇敵軍,則絞殺之。長寧,你帶八百精兵,你繞過涇河,從城西攻入涇水。想來彭磊篤定我會大軍壓境,我便打他個措手不及。”他將修長的手指抵於黑子之上,嘴角牽起斜斜的弧度:“若能手刃南越王,也當是生平一件樂事。”
柳長寧每一次見李正煜露出如此漫不經心的笑容,便知他已勝券在握。如今戰況焦灼,勝負難料,見他如此篤定,心裡竟生出奇異的安定之感。她唯一沒料到的是,李正煜真敢把如此重要的責任交付於她。她從自己的唇上嚐到一絲血腥味,看來,要好好地賭上一把了。
她行了一個軍禮,朗聲道:“屬下遵命。”
帳外沉沉的夜色已被攪亂,無數的人影舉著火把穿梭在軍營之中,竟像是一條靈動的火蛇。她聽到一個聲音道:“南越小國,偏安即安,生出這些事端,賠上的卻是萬千生靈的性命。”
柳長寧回過頭去,卻見劉得遠一雙眼裡升起秋風一般的蕭瑟:“有誰想過南越百姓求的不過是現世安康,卻被強加於戰爭。到時破了城,只殺軍士未嘗不可?”
柳長寧心中絞痛,這些天她的心裡總有些惴惴不安,原來便是因為對無辜百姓的愧疚?她的手撫著劍柄上起伏的紋路。未幾,卻聽到幽幽一嘆:“罷了,若是新城被迫破,南越人也絕饒不了後商百姓。”
柳長寧瞧著劉得遠高而瘦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一直以來他她從未注意過他的真實想法,卻不料這少年在亂軍之中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柳長寧帶著八百精兵沿著涇河一路疾行,他們黑色的衣袍完全隱在夜色之中,寂寥的曠野裡只聽得到“颯颯”的風聲。柳長寧曾經在書裡見過描寫涇河的句子,那些美妙的字描繪出的場景仿如仙境。平靜時的涇河像是一面明鏡,月光之下又成了一枚羊脂古玉。微瀾乍起時磷光點點,波濤洶湧是又有銜遠山吞長江的氣勢。
可眼下的涇河竟是無比蕭條。河床裸露,一路行來飛沙走礫不斷,連腳底都隱隱生疼。河水只剩下細細一線,偶爾匯聚成若干個小小的水坑。水色在夜裡看不分明,鼻腔裡卻能聞到揮之不去的腥臭之味。信報中說南越遷都是為水竭,如今看來此言非虛。
涇水離新城二百許裡,要偷襲只能徒步不能騎馬。等到涇水城的輪廓在柳長寧的眼中慢慢清晰起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第三十一章 破城之夜
在長達兩天的長途奔襲之中,柳長寧儼然成了這八百名將士的主心骨。一路走來,這些士兵對柳長寧的感情不斷地變化著。從一開始的懷疑、鄙夷到後來的堅信不疑,柳長寧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贏得了同袍的信任。而這支臨危受命的隊伍,也從一開始的一盤散沙,終於磨合成了步調一致的軍隊。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支蓄勢待發的箭簇,整支隊伍便是那即將插入敵人咽喉的利箭。
這些天,柳長寧都刻意迴避去思考忻毅的情況,怕的就是自己一思及此,便會亂了方寸。到了此時,心裡的恐懼卻像是地泉從小小的泉眼裡噴湧而出,無數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裡響成一片,不知他此時是生是死?
柳長寧掩身在乾涸的河道中,年深日久,河床不斷下降,還長出了及腰高的蒿草,神奇的自然將這裡變成了一道天然的壕溝。
城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