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燕狂徒沒能成功堵住槍眼,但她總要念著他甘願斷後的自我犧牲。可惜迴天丹只能治癒肌體創傷,沒辦法讓他恢復十五年前的功力,她終究沒有機會領略楚狂人真正的風采。
曾經有種種顧慮,經過那場大戰,也就煙消雲散了,她能感受到這天下第一高手的懊惱。此人年輕時盡情揮霍自己的天份和運氣,臨到老英雄末路,難免有淒涼之嘆。他再怎麼蠢,親眼見過了蒲極烈的實力,就不會再把力氣浪費在肆虐本國武林上。
而且,除卻生死情誼,她還擔憂自己這批人會遭到魔尊的復仇。燕狂徒實力盡復舊觀,多少能夠充當天塌下來頂上去的那個高個子。
至於柳五柳隨風,自打她遇到他以來,直接間接消耗的靈丹妙藥,她已經懶得去數。當真計較起來,估計可以讓權力幫當場破產。
發了一圈藥,她自己反而沒有服藥,而是找了間靜室閉關,參悟從戰神圖錄中得到的心得,一閉就是數十天之久,只偶爾露面晃一晃,最近才正式從裡面出來。她沒想到的是,已經十二月了,柳隨風還一直留在這裡陪她。
她心下暗歎一聲,目光在柳五英秀的面龐上轉了一圈,笑道:“柳總管有何見教啊?”
柳隨風想開口,忽地欲言又止,最終改換了個話題,道:“你在寫什麼?讓我來吧。”
蘇芒什麼都好,唯有毛筆字寫得舀不上臺面。這並不是說她字跡不夠端正有力,只是純粹的不好看而已,外加她不太會寫繁體,所以很少動筆寫字。柳隨風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提出代勞。
蘇芒笑道:“多謝了,不過我要寫的東西,恐怕不太適合給你看。”
出關以來,柳五不止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一開始她還有幾分好奇,猜測他是不是又要開口讓自己留下,後來漸漸習以為常,也就不再在意。柳五想不想留住她,想留住她做什麼都無所謂,橫豎她決心已定,其他事不過是外擾。
她要寫的其實是給李沉舟的書信。
燕狂徒未死,之前的承諾不再作數,他頓時又恢復了那種猶猶豫豫的狀態,不知該不該跑去告訴李沉舟“我是你爹”。尤其他舊傷已愈,如果不自己找死,可能有很多年可活,一旦說出真相,要如何去做一個從未做過的父親?
蘇芒不堪其擾,答應為他解決這件事情,任憑燕狂徒去扮演鴕鳥。結果擔子接了下來,她自己也覺得十分為難,正在考慮要不要寫封信,讓柳隨風派人送給李沉舟。
她內心深處對李沉舟多有不滿,很想看他狼狽震驚的模樣,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多年前的武夷山之戰,柳隨風暗算燕狂徒在先,李沉舟率眾圍攻在後,全因不知而起,這種父子相殘的人倫慘劇實在不必上演第二次。
她想起燕狂徒“我就是不說”的脾氣,還有李沉舟空負大志的眼神,決定當一次傳話筒。只不過燕狂徒還活著,她不必把這件事親口告知李沉舟,只要訊息帶到,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柳五走到她桌子前,看著紙上的“李沉舟幫主臺鑒”,頓時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蘇芒心知他的疑惑,不甚在意地道:“別擔心,這裡面沒你的事情。是我有話和你老大說。”
“你什麼時候回權力幫?”
“你什麼時候走?”
短暫的沉默之後,兩人竟然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蘇芒反應極快,笑道:“我還在等岳飛的訊息,看看需不需要救人。不過,無論需不需要,我都待不了多久。”
又來了……那種留不住,抓不到的感覺……
柳五心中又生忐忑,續而溫柔,湣�鴰氐攪松倌曄泵揮忻��揮惺盜Φ娜兆印K��暈�約和春薏荒苷瓶卦謔中牡氖攣錚�日駒謁彰⒚媲埃�床揮勺災鞅徽庵指芯蹺��K�難酃獗靖萌縊�ò鬮氯嵩堆錚�聳比慈緹菜�釤叮�娜簧�狻�
他想了想,微笑搖頭道:“我不知道。”
然後他居然又問:“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蘇芒只覺這句話問得極為奇怪,倉促間又想不出哪裡奇怪,亦搖了搖頭道:“沒什麼特別的,不過,你能回總壇的話,還是早早回去的好。我知道你們……你們三巨頭之間必定非常尷尬,但時間總會抹平一切,尷尬個一年兩年,大家也就習慣了。”
她說到最後,微微一笑,憑空多了幾分促狹之意,“其實我真正想問的是,你們不怕麼?朝廷若對神州盟下手,也不會放過權力幫。”
柳隨風平靜地道:“從燕狂徒創幫開始,我們就沒想過站在朝廷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