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原因,她毫無拒絕的理由。更何況,那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回想,也不過就是少女的眷戀,誰的青春裡不曾愛慕過年少的容顏。只有將一切都放下了之後,回想起來,似乎還能找到一點清淡的香氣,如同青春午後的陽光,經過多年,舊了,黃了,但是還暖。
季錦在養父母的膝下的時候,還叫做“季招娣”,無子的季家夫婦,是那麼希望擁有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連她的名字裡都寄予了這樣的祈望。
季招娣是最平凡的都市小家庭子女,父母曾經都是國營大廠的小職工,家境不算優渥,好在知足常樂。後來多年求子的夙願終於成功,季招娣有了一個得到萬千寵愛的弟弟,有了一對子女後,家境雖然清貧,過得比之前更拮据,但還算和樂。再後來經歷大面積的國企下崗潮,父母雙雙失業,家庭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窘境。
養父一夕頹喪,這個曾經的技術尖兵,優秀工作者離開了機器和廠房,技術落伍,思維僵化,甚至找不到一份維生的工作,從此和酒精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養母發揮出了中國女性特有的堅韌,咬著牙撐起了這個家,鬧市裡一間小小的燒烤攤,樓下是店面,樓上就是全家人的住處,十六歲的季招娣前腳邁進了高中生活,後腳就開始和養母一起為了全家人的生計而勞碌。
十六歲的季招娣在邁入自己的高中生活的同時,也遇到了一個和之前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韓義。
季招娣初見韓義的那一天,是開學典禮,又胖又和氣還矮的季招娣坐在第一排。校長請高一屆的學生代表致辭歡迎新生,站上臺的韓義,襯衫雪白,領口筆挺,沒有一絲褶皺,他白而清秀,一張臉有張揚的帥氣和陽光。季招娣以前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生,但沒有見過這麼會說話的男生,他的聲音沒有變聲期男生那種粗啞的質感,聲音清透,他說話的時候,眼角帶笑。明明是口號式的宣言,他說起來就格外好聽,語意潺潺,像一首詩。
費勁力氣從照料燒烤攤的空閒裡擠出時間來參加考試的季招娣,指甲裡有終年洗不乾淨的油煙氣,一雙手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她一張胖臉滿是油光,坐在第一排,像看著另外一個世界的生物一樣,看著韓義。
“就是最俗氣的校草演講,臺下的平凡少女覺得見到男神的情節。”季錦笑笑,似乎不以為意。誰的青春都要遭遇這樣一場和男神的相遇,她的很平凡,僅此而已。
林徐行點點頭,想了想,補上一句:“我高中,大學和碩士,都是入學和畢業的演講代表。”表情認真,似乎在附和季錦。
季錦失笑,強忍住自己的笑容,拍了拍林徐行的手,表示她懂了。
“韓義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從見到他的第一天就知道,我也從未對這件事有任何不滿,暗戀並不傷人,起碼在那個時候,我是這麼想的。”季錦坦誠相告,“我甚至想過,在畢業的時候,我一定要鼓足勇氣告白一次,雖然必定失敗,但是我自己的青春,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太對不起自己了。”季錦的臉上有種格外的風采煥發,談起往事,她不頹唐,也毫不扭捏,那是自己生命曾經經歷的一部分。
可惜的是,季招娣沒有能等到那個完美的畢業,大家各奔前程,你我從此相忘於江湖,多年後互相遺忘。
季招娣第一次和韓義說話,是個意外。她抱著剛洗乾淨的飯盒從籃球場邊急匆匆跑向教室,她的時間表總是匆匆,無論是學業還是生活,她沒有時間停下來。
季招娣匆忙的時間表裡闖進了一顆籃球,韓義失手把一顆籃球砸中了季錦的肩膀,可惜的是,季招娣不像柔弱的女生直接暈倒,她只是被砸掉了手裡的飯盒,一地沙。
這本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季招娣甚至沒料到韓義會主動來幫忙撿飯盒和道歉,他甚至塞給她一包精緻散發著清香的紙巾和一瓶水,他笑得爽朗:“同學不好意思啊,飯盒勞駕你重洗一回。”
季招娣慌忙擺手:“沒關係的,洗洗就行。”
“那行,我打球去了。”韓義轉身就走。
這個時刻後來反覆浮現在季招娣的腦海之中,當回憶將那個時刻修復的無限美好,季招娣總覺得那天晴空萬里,少年韓義的笑容完美而陽光,連汗珠裡都折射著青春和活力的光采。她把韓義送她的那包紙巾和礦泉水藏在床底下的箱子裡,直到某天發現弟弟把她的水偷喝掉,她氣了整整三天沒有和弟弟說話。
如果說這只是季招娣萌動的少女心的第一次跳動,後來那次意外的相遇,才是讓季招娣真正的淪陷。
那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