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兒輕輕笑了笑,眼底卻劃過一抹惆悵:“每個人,總有各自在意的東西。我倒覺得,風舞既然做了如此的決定,縱然後悔,也畢竟是一生,再無遺憾。人生不正是圖個這般暢快麼?”
“沒有那個什麼刀客,難道便不能暢快了麼?”華以沫轉頭望向蘇塵兒,目光炯炯,“你既然能捨棄阮君炎,為何她便不能捨棄?”
蘇塵兒臉色一怔,隨即微微一白。
頓了頓,方開口道:“這不一樣。”
“呵,你倒也說說,如何不一樣?”華以沫反問道。
蘇塵兒頓了頓,眼底波光明滅:“風舞和凌迦在一起,兩人會更幸福,我也相信他們能一起克服那些困難。而我與……他,分開對彼此都好。”說著,蘇塵兒垂眸,轉向湖邊,緩緩道,“你那會在客棧問我,知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其實……我猜出來了。”
“噢?”華以沫聞言倒是起了興趣,“是誰?”
“左右不過是那兩人。”蘇塵兒聲音帶了淡淡的嘲諷,“一個苦肉計罷了。其實,縱然我那次嫁了,也會起太多爭端。她是長輩,君炎違拗不得,只會夾在中間難做。得不到祝福的婚姻,如何幸福?與其在一切發生之後兩敗俱傷,不如放手,至少也許還會有人得到幸福。”說著,蘇塵兒抬起頭來,望著湖裡的錦鯉,嘆息道,“這便是我與風舞的不同。所以她不捨,我舍了。”
華以沫第一次聽及蘇塵兒談起阮家堡的事,不曾想到她的處境比自己所料還要複雜,喃喃道:“我以為……”
話音及此,並未再說下去,兩人卻皆瞭然。
蘇塵兒不願再提,改口問道:“風舞是什麼病,治不好麼?”
華以沫搖了搖頭:“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幼時並瞧不出,到了一定年齡後才會顯現出來,且身子愈弱,不能受太大的刺激,需要靜養。尤其……不能產子,否則會有性命之憂。若是她不嫁人,我開些藥方,應該能續個三十年。如今這般,我卻是怕她成了婚哪天便懷了孩子,危在旦夕。”
“此事已成定局,那可還有其他法子?”
華以沫沉吟了番,目光閃了閃,道:“有,但是她不會答應。”
“是什麼?”蘇塵兒疑惑道。
“需要一個純陽真氣的人每日為風舞疏通全身脈絡,從而達到滋養身體的作用。”
蘇塵兒一怔。
“疏通全身脈絡?”
“嗯。”華以沫點點頭,望著湖水的臉色有些無奈,“修煉純陽真氣的必定是男子。縱是一般女子,除非是丈夫,否則誰會願意讓一個男子觸碰自己的身子?”
身旁的人聞言也不再說話,安靜地坐著,只有身上傳來的溫暖與馨香昭告著存在的事實。
華以沫的注意力卻從湖裡的錦鯉轉到了身邊,亭子裡安靜地聽得到彼此清清淺淺的呼吸之聲。這般過了片刻,華以沫覺得有些坐立難安,轉過頭正要開口,蘇塵兒正好也轉過頭來。
兩人坐得本也有些近,加之轉身時都微微傾了身。一時間,兩人近得鼻尖幾乎要捱上。溫熱的呼吸撲撒在唇間。遠遠看去,場景曖昧得令人臉紅心跳。
華以沫只覺得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身上有股酥酥/癢癢的感覺從腳底竄上。而眼前那薄唇微抿,潤澤誘人,讓人有這種一親芳澤的衝動。
時間彷彿瞬間凝固在那一刻。亂了呼吸,快了心跳。
一眼,已是萬年。
蘇塵兒率先回過神來,微微往後仰了仰身子,拉開了彼此過近的距離。
然而當看到華以沫望著自己的眼睛時,蘇塵兒心裡卻微微一跳。
眼前以往那雙平靜無波的棕色眼底,此刻泛著微微的漣漪,似乎在昭顯主人的不平靜。而這不平靜,顯然是自己所帶去的。
這個認知讓蘇塵兒微微蹙了眉。
華以沫終於回過神來。
耳朵竟微微發熱。
她有些不敢看蘇塵兒的眼睛,心口如無數只貓爪在撓一般,難受得很,卻又說不出哪裡難受。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快要衝破喉嚨,蹦出來。
或者,在體內爆炸,將自己炸成碎片。
一時間,華以沫也顧不得再討論這些,唰地站了起來。
蘇塵兒顯然也感覺到了兩人有些詭異的氣氛,抿著唇沒有說話。
“我有些渴了。”華以沫隨口丟了句話,便朝亭子外邁去。
蘇塵兒望著華以沫有些慌亂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咦,這不是華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