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靈嵐受傷的事,除了少數人知曉以外,其餘人並沒有得到訊息。”華以沫沉吟道,“想來也是。靈嵐與白淵之間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瞧著情形,如今安排這些事情的人,看來是打著主意要撮合這兩人,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說話間,冷千影帶著幾人穿過幾條小路,在一幢樓前站定。然後轉身望向她們。
“到了。樓主在頂樓療養,你們隨我上來。”頓了頓,冷千影的目光落在華以沫身上,神色緩和下來,“華姑娘,若是可以,待會還請你與天逸一同瞧一瞧樓主的身體。我知華姑娘一手金針早已出神入化,在江湖享譽已久。此次相助,若有噬血樓可以做到的,但提無妨。”
華以沫聞言,一時並未立即接話,只意味深長地笑著,不拒絕,也不答應。
一旁的白淵見狀,神色待了些憂慮,望著華以沫,自幽夢谷以來第一次開口說了話:“華姑娘,事關重大,還請華姑娘出手相救。”
華以沫聽到白淵的話,目光望過來,似笑非笑:“既然連白宮主都這樣開口了,我應下便是。只是結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證。”
聽得華以沫應了,其餘幾人好歹鬆了口氣,開始往樓上走去。
越往上走,白淵的臉色便越沉重。她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連呼吸都快停止。幾乎每踏一步,對她而言都滯澀非常。心跳劇烈跳起來,強烈的不安與期待混淆在一處,壓得她喘不過氣。
終於,漫長的樓梯到了盡頭。冷千影領著眾人來到了頂樓,站在了一扇門前。她的視線滑過臉色蒼白的白淵,伸手推開了門。
如同整個世界緩緩開啟,有光亮自屋裡透出來。
周圍所有一切儘自在白淵眼裡如潮水般退卻。只餘下眼前屋裡床上躺在餘暉裡的女子身影輪廓。
依舊是熟悉的一身火紅赤衣,襯得臉色愈發白。半張面容隱在陰影裡,半張被夕陽照亮。
恍若……隔了千世萬世。長長時光盡頭,那些記憶開始重疊。
相識。相知。相愛。又相忘。
相忘。相遇。相纏。又相殺。
幽夢花盛開綻放。一片藍紫色重重疊疊,在彼此依偎裡凋落。
明媚得猶如正午驕陽的女子,此刻卻沒有活力地躺在夕陽餘暉裡,衰落得像是隨時都會流逝。
抓不住。握不緊。背景的殘陽,血紅得沒有溫度。
白淵的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下來。
滑過眼角,沾溼睫毛。滴在白衣上,有微溼的水漬。
旁若無人般止不住的淚水,將眾人驚得微怔。一時竟沒有人再發出聲響。
當靈嵐真正出現在了她面前,白淵才發現,心到底能有多痛。
之前倔強堅持的一切,在看到靈嵐的這一瞬,脆弱地一觸碰便土崩瓦解開來,轟然倒塌。
腦海裡飛快地閃過彼此相處的畫面。對方的音容笑貌清晰得彷彿還在昨日。
這一切,在此刻都是一根根尖銳的刺,扎進肉裡,拔不出,除不去。
是她。將劍一次次親手刺入愛人身體裡。直到灼熱的鮮血淌滿自己的手心。而這一切,都是她逃避地喝下那碗忘川湯開始鑄就的錯誤。
一步錯,步步錯。
房間裡,安靜得只有緩慢的腳步聲。
華以沫等人,目光都閃過一絲不忍,微微偏開視線,不去看往床邊邁開步子的白淵。
那目光痛苦得讓人不忍直視,滾燙的淚水自眼眶裡不斷地無聲落下來,彷彿永遠都沒有盡頭。緊抿的唇上被咬破了皮,有血沁出,對方卻恍若未覺。
直到白淵站在了床邊。蹲□子,手輕輕撫上靈嵐的臉。
凝視良久。
最後,冷千影的嘆氣聲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
她的視線從白淵身上移開來,轉身望向天逸與華以沫,朝兩人道:“先瞧瞧樓主罷。”
天逸與華以沫點點頭,也跟著來到了床邊。
“白姑娘。”天逸開了口,低頭朝蹲在床邊的白淵道,聲音透著嘆息,“關於樓主的事,我本對你很不滿。然而此刻我相信,也許事情並非我想的那樣簡單。你放心,天逸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會讓樓主有事的。只是樓主若醒來,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莫要再讓她痛苦了。”
白淵的手緩緩撫過靈嵐的輪廓,並沒有回答天逸的話。然而她的神色已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眾人答案。
那樣心酸得幾乎要讓人落淚的神色,沉痛得壓抑。
天逸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