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凝視著眼前的靈嵐。目光細細地描繪過對方熟悉的輪廓。這幾日下來,靈嵐顯然也清減了許多,臉色頗為憔悴,原本明亮的眼睛黯淡得看不到光。更別提很久沒有出現的璀璨笑容。
是自己將她毀成了如今這般。明明是那樣肆意張揚的女子,因為自己,才變成了這樣。
是不是,她們兩個人,終歸是逆了天,違了命,才走到如此下場?
這一切,是不是……一個錯誤?
幾乎快要難以呼吸。
被衣袖罩著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她要用很大的氣力,才能讓她的臉上平靜得沒有波瀾。
她不能再讓靈嵐看到自己的悲傷。這樣下去,不過是兩敗俱傷。
她不能這樣自私地將隔閡橫在兩人中間。讓自己的不快樂,變成對方的不快樂。
“我喝了,你也會喝嗎?”她聽到自己開口問道。
“……會。”女子在她的注視下,輕輕點下了頭。
也許,這一份不被祝福的情緣,註定無法繼續。
被悲傷牽制的兩人,都變得不再是自己原來的模樣。
而這,並非是她所願意看到的結果。這對她們,都是莫大傷害。
她久久地望著靈嵐。目光沉靜下來。
然後,她伸出了手,握住了眼前的瓷碗。
仰頭。飲盡。
碗落地時,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最後闔起的目光裡,悲傷像是枯竭的河水。
流不出一滴淚。
不如忘記。不如忘記。
你的快樂,不該因我而失去。
她腦海裡浮現的最後一幕,是初見時赤衣女子唇角勾起的笑容。
明豔不可方物。
有越來越多的血自坐在浴桶裡的白淵唇中湧出,將水面染紅。
華以沫眉頭鎖得更緊,深吸一口氣,手中第三根金針再次刺入白淵的心口三寸處。
白淵的身子跟著猛地顫了一下。
生命流逝的痕跡終於漸漸止了住。
對方因痛苦而微微彎下的身子,也終於彷彿脫力一般靠在了桶邊上。
那蒼白的臉色嚇人。若非那遊離的一絲呼吸,幾乎要讓人以為不過是一個死人。
華以沫沉吟再三,緩步來到白淵身後,神色緊凝,手中運了真氣,然後右手貼在了白淵的背後。
真氣探入間,能感到對方紊亂翻湧的氣息,幾乎要將自己的氣息也跟著一同扯亂。
華以沫眉頭一皺,左手中金針飛快地落在白淵身後。
她小心地開始往白淵體內輸送真氣,不時用金針理順她堵住的經脈,引導著對方丹田裡的真氣一點點流過四肢百骸,滋潤身體。
日頭漸漸高照。又漸漸下落。
華以沫的額頭佈滿汗水,臉色失了血色,一身白衣早已溼透。
身前的白淵,那身體上的通紅,開始慢慢淡去。原本的慘白臉色,也漸漸恢復。
房間外。
天先生與蘇塵兒早在用過午膳後便開始等在門口,聽著裡頭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裡頭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響。
兩人並不言語,耐心地等待著一個結果。
時至申時。
門內忽然傳來腳步聲。
然後,木門被“吱呀”一聲拉了開。
華以沫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天先生的眉間斂著一抹不安。此刻見到華以沫,注視著對方,只等著她開口告知結果。
華以沫神色虛弱蒼白,勉強撐著身體朝天先生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我已用金針穩住她的心神,再過幾個時辰應該就醒了。”
言罷,也不理會天先生,轉身望向蘇塵兒。
蘇塵兒眼底帶了抹關切,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華以沫。
在扶住對方的一剎那,華以沫的身子已軟下來,大半個身子都依在了蘇塵兒身上。
“辛苦了。”蘇塵兒低聲道,“我先扶你回房。”
“嗯。”華以沫扯了扯唇角,給了蘇塵兒一個笑容。
蘇塵兒抬頭望向天先生,彼此點了點頭示意,便先扶著華以沫離了開。
天先生方才聽到華以沫的話舒了口氣,提在空中的心也跟著落下來。此刻目送著兩人離去,他的視線又落回房間,透過微開的木門,瞥見依舊閉著眼端坐在浴桶裡的白淵,唇邊有了放鬆的笑意。
事情總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