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擦了擦,才隨手丟在地上。
華以沫自然沒有注意到蘇塵兒的目光,此時正眼也不眨地注意著冷千影。她方才口頭雖說的輕鬆,心裡卻明白對方情況有些糟,只勉強用一口氣吊著,脈象微弱非常,難怪那老漢以為她死了。
“塵兒,等會掌櫃會送熱水上來,你不要讓他進門打擾。我先用金針為她續命。”說話的同時,華以沫頭也不抬,手裡已極快地拈起了金針。
“好。”蘇塵兒點頭應下。
只見華以沫拈了金針,左手將右手垂下的寬袖微微撩了,平日懶散無謂的眼神一點點凝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視線在冷千影裸裎的血汙胴體上緩緩掃過,隨即目光一沉,手裡的金針似帶著風聲,眨眼間就刺在了心口三寸處!
長長金針沒入半截。華以沫並不急著鬆開,指尖有淡淡光暈浮現,沿著金針傳遞到冷千影的身體裡。片刻,華以沫才重新拈了針,極快地又在冷千影的三處大穴上刺下。
門外如期傳來了敲門聲,掌櫃的聲音跟著響起:“姑娘,熱水來了。”
蘇塵兒走到門邊,開啟了門,望著想要探頭進來的掌櫃,悄悄用身體阻了對方視線,伸手接過水盆,淡淡道:“麻煩掌櫃了。”
“不麻煩,不麻煩。”掌櫃乾笑著縮回了頭。方才劉家老頭喜滋滋地下樓來,他雖收了錢,心裡不免擔心追問了幾句。劉家老頭卻一問三不知,只說那姑娘與受傷的姑娘是熟人,一力接管了,將自己的責任推卸了乾淨。掌櫃見狀,本想自己端水上來的時候看看,沒想到卻沒能如意,一時心裡著急,望著眼前的蘇塵兒,想了想,還是踟躕地開了口:“姑娘,不知那人……”
蘇塵兒自然清楚對方心思,應道:“掌櫃放心,人沒有死。”說著,似想起什麼,她又補充道,“你到時再替我們備個隔壁房間罷。”
“沒問題沒問題。”掌櫃一聽人沒死,心裡才安心了些,連忙應下來。
打發完掌櫃,蘇塵兒端著水回到了床邊,見冷千影已被華以沫扶坐起來,連頭上都插了兩支金針,此時望去,竟似隱約冒著水霧。而華以沫額頭不知何時已沁出了汗,汗水沿著臉頰匯聚在下頷,然後似承受不住重量轟然墜落。華以沫食指中指相併,用力點在冷千影頸間,隨即拇指下按,極快地變幻了手勢,一路沿著對方脊柱上幾個大穴點下去,一隻右手被朦朦白光所籠罩,真氣流動間似有風聲微響。
蘇塵兒不敢打擾,只將水在一邊放下,注意著兩人狀況。
輸了些許真氣入體的華以沫,突然收了手,手指一翻,又翻出兩根金針來,一根刺在心俞穴,一根刺在命門穴。兩根金針尾端微顫,在華以沫指尖似隱隱泛紅。
與此同時,一粒通紅色藥丸在此時被華以沫彈進冷千影口中,入口即溶。
冷千影的身子忽然顫了顫。
華以沫的手心貼著冷千影背心片刻,隨即一掌貼著針在旁邊猛地拍落下去。
清脆的一聲響動,背後金針自冷千影體內彈出,被華以沫眼疾手快地接住,又極快地收走了她身前四根,只留下心口那一根金針。
做完這些,華以沫將冷千影重新在床上放好,這才撥出一口氣來,眨了眨眼,掩去身體裡湧上來的疲憊,偏頭去尋蘇塵兒的身影。
華以沫的目光觸及身側朝自己走來的蘇塵兒,揚起一個略帶得意的笑,正欲開口說話,在身前站定的蘇塵兒忽然抬起手,執著錦帕貼上了她的額頭,將華以沫怔得話語一頓。
錦帕如絲滑,蘇塵兒動作輕柔,清風般拂過華以沫的臉,帶起一陣淡淡冷香。她的目光如秋水,幾點星光輕綴其上,是黑夜裡最明亮的星辰;又似燭火明亮,點了一室晦暗,幾乎要令人溺斃其間。
直到蘇塵兒收起錦帕,怔忪的華以沫才陡然醒過神來,眼梢緩緩染上極淡的霞色,卻從眼底泛出歡喜的柔軟來,晶亮地回望著蘇塵兒,似是落了漫天的夕陽。
“脫離危險了?”蘇塵兒朝華以沫綻開一個淺笑,視線掃過床榻上的女子,輕聲問道。
“嗯。”華以沫點頭,將搖曳的神思拉回來,正色道,“她身上共有九處傷口。其中心脈附近和背部兩處差些就要致命。心口那一刀僅偏離了兩寸,背後傷口更是深可見骨。所幸兩處都被堪堪避開了要害,其餘則是纏鬥中受的傷,除了這兩處大傷外,其餘傷口形狀各異,想來是被人圍攻而至。因為傷口有些已經發炎,處理時還是需要小心。還好現在是冬日,天氣寒冷,大大降低了發炎的程度,否則她怕早就丟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