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陌一時無言,好半晌低聲笑起來,探手示意她坐下,又道:“夫人這樣講,我若說覺得愈加慚愧了,反倒顯得很虛偽。”
話裡帶著幾分玩笑之意,秦荷鶯總算微微舒氣,輕鬆地抿了抿唇。
“其實我是真的謝謝你,救了泉兒。”
席陌站在她跟前。
本就高出許多,眼下女子坐著,他卻依舊一動不動,只是垂下頭同她講話。
秦荷鶯抬首看他的時候,依稀從刺目的日光中瞧見他有些深邃的眼神,聽他帶著無盡肯定道:“我一定是要救他的,不論他做什麼。而且往後,我還能一直保護他。”
“。。。。。。嗯?”秦荷鶯隱約從這話裡察覺到些奇怪,卻始終不明白。
席陌道:“我若決定了保護他,那就是一生的事情,直到他死,或者直到我死。”眼前女子怔忡,呆住不發一言,席陌慢慢蹲下,表情終於變得清晰,讓她瞧著了他說話時神情裡的一絲溫柔。
他又道:“夫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荷鶯張了張口,想說的話竟吐不出一個字。
少頃,試探著回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我猜想的那個意思。。。。。。”
席陌笑道:“是。”
“可是。。。。。。”秦荷鶯有些猶疑,“可是你與他俱是男兒。。。。。。”
“這世上這般事如此之多,夫人難不成從未見過?”
“倒也不是。。。。。。”
“那夫人的意思?”
他追問,秦荷鶯雙眸四處轉,片刻後些許釋然,猶猶豫豫道:“我沒別的意思,就看泉兒自己的意思吧。。。。。。”
眼前人彎唇,對這回答安了心。
“夫人這句話便夠了,我也只等雲泉的意思。”
秦荷鶯鬆一口氣。
席陌站起身來,暫且拋卻江湖習俗,衝她行一記晚生禮。
“多謝夫人,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了,先告辭。”
秦荷鶯點點頭,看他離去,望著那背影眼神又徘徊一陣,想著他所表達的意思思緒亂成一片,迷惑了十分之久,終究不再多想,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繡針與錦帕。。。。。。
“老大,教裡就沒別的事了,傳來的訊息都是好的,京中幾位少主也一切安好,你可以安心留在這兒打雲泉的主意了。”
從庭院離開後,席陌總算依言找到了蘇臨成。
這人一副百無聊賴又氣悶抑鬱的模樣趴在屋裡頭,同他說了沒幾句就十分不耐煩地下了結語,言辭之間還帶著些嘲弄。
席陌挑眉,斜著眼睛瞥他幾眼,輕聲還擊:“別擔心我,管好你自己。”
蘇臨成一咕嚕從床上翻起來。
本就是被葉青晾著了的人,大中午的一直等到那人出現,然而那人卻直到吃完午飯也沒怎麼好好搭理他,心情已是十分不爽快了,偏偏席陌嘴裡也還這麼不饒他。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啊。。。。。。”
“哪裡不對了?”席陌不以為然。
蘇臨成蹦下床,幾步跑到桌旁,坐在他身邊,眉目鄭重道:“你跟我應該共患難。”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蘇臨成噎氣瞪眼,“就算沒別的理由,你也該清楚我是你自己人啊!”
席陌輕笑:“所以到底有沒有別的理由?”
“。。。。。。”
蘇臨成十分哀怨。
瞪了他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開口道:“有。。。。。。”席陌疑問一聲,他又打起精神來,帶著幾分酸溜溜的憤懣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葉青跟我說什麼?”
“什麼?”
“他說他就是喜歡雲泉。”
“原話是什麼?”
“原話是‘我偏就是喜歡雲泉了,你能如何’。。。。。。我還真不能如何。”
席陌頓住。
其實這句話裡能聽出些不耐的敷衍之意,也不能完全肯定是不是實話。
只是儘管如此,胸前依舊還是堵了一口濁氣,他慢慢笑著咬住牙,悠悠地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然後呢?”
“然後讓我別煩他。。。。。。”
又是一陣沉默。
蘇臨成充滿期待地看著滿臉暗沉的這人,見他慢慢站起來,垂了首一字一句道:“蘇臨成,本教主命令你,以後天天去煩他。”
“。。。。。。”蘇臨成十分之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