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口腔內部和齒列,再搜尋自己顫抖的舌吸吮糾纏,持續從不同的角度讓彼此的唇舌得以緊緊貼合、交纏。
這是一個吻,一個貨真價實的熱吻。
他承受過暴君的擁抱無數次,卻從未被被吻過。
他由上而下凝望著深黑的瞳眸,這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第一次擁有如此甜美的聯絡。
南炎……南炎……
突然間,他想在這熱切的親吻中,放聲呼喊這個名字。然而,心底那股被撕裂開來的痛楚依舊難以平復。
因為他想要的不是慾望的解放、不是銷魂蝕骨的快感。
他真正想要的,是這個名為「闕南炎」的男人,被對方需要、被深刻地索求。
直到這一刻,他才體悟到這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事實。
他愛著這個男人。
他愛上這個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施捨他一絲憐憫,更遑論愛意的男人。
這人一再將他的自尊踐踏在腳底,以各種手段凌辱他,要他屈服於慾望之下,對高高在上的支配者卑躬求饒。
儘管如此,他依然管不住自己奔騰的心,依然愛上對方。
對於如此恬不知恥的自己,他只覺得可悲得令人想笑,卻仍無法停止想要對方的念頭。
他知道,就算自己呼喚男人的名字直到喉嚨沙啞,連身心都被填得滿滿的,但是,他想要的,永遠也無法得到。
因為沒有人會愛上以金錢換來取悅自己的道具。
在男人眼中,自己只是滿足慾望的玩物,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寵物,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他看不見未來。
等待在自己眼前的,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沼,無論他投入多少,都得不到回應。
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自己唯一能渴望的事物。
如果滿足闕南炎的欲求是他存在的價值,他只求繼續以此為名,留在所愛的男人身邊。
直到主人開啟牢籠,宣告不再需要他為止。
既愚蠢,又卑微。
寂靜的車內,只殘留些許情交後的氣味,喘息聲消失了,也不再聽到激情中哭喊自己名字的沙啞嗓音。
那是牽動著他最愛憐,也最殘酷一面的聲音。
闕南炎凝視著躺在自己腿上的蒼白臉孔,染在雙頰的紅潮尚未退去,垂下的睫毛間,隱約可見琥珀色的光芒。
他伸出手,輕撫散亂在細膩面頰的髮絲,柔順的觸感讓人眷戀不已。
懷中的人似乎有些訝異,睫毛微微插動,最後仍保持沉默。
相較於輕鬆坐在車內的自己,貼靠在腿上的優雅面容顯得格外疲憊,覆蓋於薄毯之下的赤裸身軀,纖瘦到令人心疼。
雖然心想「他可能身體還是不太舒服」,自己的所做所為卻總是背道而馳。
以往在胸口折騰著自己、亟需平息的火焰,只有看到對方被情慾翻弄至卸下防備之後,才能徹底熄滅。
不記得從哪一天起,當他發現自己永遠不可能真正得到那個女人之後,他便再也不曾如此渴望得到一個人。
「沒錯……是我太執著了……」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悄聲說著,闕南炎明知歐陽策戳破了他的謊言,也隱約察覺自己執著的原因,卻不想深究。
內心深處正響起警鐘,只要深想下去,他就必須面對似曾相識的痛楚。
儘管如此,幾個小時前,他還是在渴望的驅使下上了車,來到與自己青春歲月無緣的熱鬧街道,只為了見到他才剛放出去,又捨不得鬆手的寵物。
可是,強力的擁抱、深刻的親吻……他盡情掠奪這人的一切,還是不夠,他對這人的索求依然永無止境。
他不曉得還要做些什麼,才能停止嚴重飢渴造成的焦慮,只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放手。
「阿禹。」
在他的呼喚中,程亦禹響應了聲「是」,聽得出仍疲憊不堪。
「畢業以後,到公司來吧!」還未得到對方的響應,闕南炎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出自己的決定。「你在大學的成績算是相當不錯,要是不打算繼續念研究所,就來學點東西。」
柔和側臉恬靜得缺乏起伏,看不出心情有何轉變。
然而,這是他的指示,而不是選擇。
在無法得知程亦禹的情緒之下,他聽到了對方的答覆。「是,謝謝您……」
尊敬的語氣,突顯出兩人之間的距離。
闕南炎對自己產生這種想法感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