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慕容定禎搭在身側的右腕,杜旻則跪著將手探進了慕容定禎的錦袍,撫觸著慕容定禎懷胎圓挺的腹部,監測著腹中胎兒的動靜。
「皇上,那臣就開始接血了……」薛承遠端著玉器在慕容定禎面前跪了下了來。
「嗯」慕容定禎輕輕閉了閉眼,顯得很平靜。
薛承遠拿出藥箱中潔淨鋒利的刀具,瞬時準確的割過了慕容定禎的腕間,殷紅的血液順著慕容定禎白皙微曲的手掌內側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落進了無瑕的白玉器皿中。
此次救治卓允嘉所需的血液大概要充滿這玉質器皿,普通人或許還可以承受,只是對於身懷有孕的人便會是非常艱難。
隨著失血加劇,側身躺靠著的慕容定禎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身子也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皇上脈息開始有些不穩」景唯玉肅聲對著薛承遠稟報道。
薛承遠望著從慕容定禎腕間流出的血液在器皿中匯聚的越來越多,卻還未傾注器皿過半,又望向了慕容定禎,澄清明亮的眸中滿是心痛擔憂。
他真的想懇求慕容定禎停止這一切,可這樣也意味著將前功盡棄,薛承遠深知慕容定禎絕不會允許。
「還是讓我來」薛承遠讓杜旻手中接過了慕容定禎正在流血的手腕,自己移到了他的身側,輕輕揉撫著慕容定禎有孕高聳的腹部,查探胎兒的狀況。
慕容定禎閉著眉目,雖說腹中胎兒並沒有躁動不安,卻還是開始感覺到手腕劇痛,全身泛起陣陣涼意,也覺得五臟六腑不斷的向下墜去。
但信念還是支援慕容定禎堅忍著所發生的一切,他要救他,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慕容定禎知道他絕不能讓卓允嘉死在自己面前,絕不能。
「皇上,就接這麼多吧,臣怕再繼續下去……」薛承遠安撫著慕容定禎腹中的胎兒,一邊輕聲道。
「不……」慕容定禎睜眼看到還未接滿的玉器,拒絕道。
「皇上是否感到腹中疼痛?」薛承遠追問。
「有一些……」慕容定禎用右手撐住了腰,淡淡點頭道。
「若是疼痛加劇了,皇上一定要告訴臣」薛承遠不斷的為慕容定禎揉撫著腹部兩側的穴位,以試圖在失血的同時穩住胎兒。
「……」慕容定禎輕抿著唇,眉宇漸蹙,俊秀的面容開始變得沒有血色,氣息也漸漸侷促。
「薛大人,皇上脈息越發不穩了,屬下認為應當立即停止,免得傷及皇上和皇子……」這時一直在為慕容定禎監測脈息的景唯玉對著薛承遠道。
「朕還能撐的住」慕容定禎低聲堅決的打斷了他。
薛承遠便也不再多勸,只是伸手拿過了絲帕,為慕容定禎擦拭著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時間過的很慢,當玉器接滿了從慕容定禎身子內流淌出的血液時,側躺在長椅上的慕容定禎已經虛弱和暈眩到幾乎說不出話了。
杜旻為慕容定禎包紮好腕上的傷口,薛承遠對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慕容定禎道:「皇上,讓他們先護送您回寢殿歇著,這裡交給臣就可以了,您現在需要安心靜養。」
慕容定禎眉宇不展的輕輕搖頭,沙啞著斷斷續續的道:「朕就在這守著他……朕要……看到他好轉……才能放心」,聲音已和失血之前判若兩人。
薛承遠知道救人要緊,於是隻能端著盛滿血液的玉器走到躺著的卓允嘉面前,將少量的血液從卓允嘉的七孔內的滴入,又用餘下的血液拌上了已經備好的藥材,由宮侍輔助從上至下的為卓允嘉塗抹均勻,包上繃帶。
漣洺殿外夜幕漸漸低垂,躺靠在卓允嘉榻旁,身上蓋著錦被的慕容定禎睜著虛弱的眼眸,望著榻上之人,一刻也不曾將眼神挪開,彷彿怕轉眼間這榻上之人便會又一次離他而去似的,就這樣整整守了卓允嘉塗藥後最艱險的一夜。
天明時分,卓允嘉雖然還在昏迷之中,面色卻已經大有改觀,變得紅潤了許多,而原本蔓延到手臂上的寒血印跡也在塗藥之後迅速的退了下去。
「皇上,您不用再擔心了,卓允嘉一定會很快康復的」薛承遠詳細的為卓允嘉切脈後,轉過頭對靠在長椅中的慕容定禎道。
慕容定禎輕輕頷首,氣息低弱的道:「承遠……」
熬了一整夜,每個人都已非常疲憊,更不用說有孕在身又失血過多的慕容定禎。
「臣在」薛承遠為卓允嘉蓋好被子,走了過來。
慕容定禎頗為吃力的沙啞著道:「等卓允嘉康復後,就讓他離開郢庭,朕明白這是個會讓他心痛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