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位大夫進去給我爸看病!”1床的女兒說,“你們治不好,不許我找別的醫生?”
“這樣是不行的,”顧白刃道,“這樣我們的病歷沒法記錄!你沒走我們的會診程式……”
“他是什麼大夫!”CCU醫生怒氣衝衝走過來,“他開的藥萬一吃死了人,算誰的責任?顧白刃,不許放他進病房!”
患者女兒拍胸脯:“吃死了我負責!擱你們這發燒燒死了又算誰的?”
“你……”CCU醫生對這樣的家屬無話可講,只得道,“好,你願意簽字,表明是家屬意願,和我們無關就行。顧白刃,把病歷抽兩張給他看,別讓他用我們的處方箋開藥。”
“好……”顧白刃剛要去拿病歷,那位中醫搖頭笑道:“不看到病人,我開不了藥。”
“化驗單都給你看不行嗎?”CCU醫生暴躁。
“不行不行,”中醫搖頭,“實在不行就算了,我那還有事。”
中醫要走,患者女兒一把按住:“您別走!我這就打電話給他們院長,一定讓您進去!”
患者女兒真有路子,電話打到了院長辦公室,然後CCU的電話響起,值班醫生接了,壓下滿腔的火氣走過來說:“中醫院的醫生可以進去,其他人在外面等著。”
顧白刃去拿了隔離衣和鞋套,給中醫換上,中醫進去病房內,用手試了試患者體溫,扒開眼睛看了看,又捏著患者雙頰看了舌頭,然後診脈診了足有2分鐘。顧白刃看著他,那一套看病的方法完全新鮮,不由地也把右手搭在左手橈動脈上,試著自己的脈搏。
中醫診完,回身找人,見醫生護士都在忙自己的,沒人理他,只有顧白刃站在身後,便笑道:“同學,有紙筆嗎?”
“有!”顧白刃掏出鋼筆,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撕下一張紙給他,中醫接過,把紙抵在牆上寫了個方子,然後將筆還給顧白刃,自己拿著紙走出去。
病人家屬接了方子,馬上就打電話叫人抓藥煎藥,不過一個多小時,藥就送來了。顧白刃看著那黑乎乎的湯水,問值班醫生:“這個,可以給病人吃嗎?”
CCU醫生已經懶得管這床的事了:“讓家屬自己打鼻飼,算是他們自帶食物,把他們簽好的協議書夾病歷裡去。”
然而中藥鼻飼的半個小時後,患者體溫開始下降,一個半小時後,體溫降至正常。值班醫生眼都直了,跑出去問家屬:“那中醫說這藥要吃幾天?”
“說是先吃三付,”患者女兒道,“到時候還燒再找他。”
“他在中醫院哪科?“
“國醫門診的徐醫生,”患者女兒沒好氣地答,“你問這個幹什麼?我爸燒退了你就變臉了?現在想去拜師,人家還不收你呢!”
值班醫生又踱了回來,找到顧白刃:“顧白刃,你拿著這張病歷紙,去中醫院,找到國醫門診徐醫生,就剛才那個,讓他把方子寫了籤個名,咱們回來把這次治療放病程記錄裡。態度好點兒,要叫老師,知道不?”
顧白刃懵懵懂懂,接了病歷紙走出病房,才大概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換了衣服和鞋跑到中醫院,在國醫門診部找到剛才那個中醫,前前後後叫了好幾聲“老師”。到了中醫院,就是中醫的地盤,徐醫生左右被病人包圍著,看到顧白刃這副樣子,就知道中藥見效了,腰桿也直了,人也擺起譜來:“怎麼,現在來找我簽字了?病人退燒前,你們還把我像蒼蠅一樣往外趕……小同學,我告訴你,這樣當醫生,是不行的。”
顧白刃臊紅了臉,心說你在我們醫院時,我並沒有對你怎樣,態度甚至可說尊敬,但也肚裡明白,對方是存心要給他個教訓,拿他出剛才受的氣,合著那時的儒雅涵養,都是裝出來的,全因“身在敵營”,其實早憋著勁等在這兒呢!只得軟著語氣道:“老師,剛才是我們不對,我們老師說了,讓我來道歉,向您學習,麻煩您寫一下,籤個字……“
“我這兒病人還等著呢,你總不能插隊吧!”徐醫生道,“等我看完了病,你再來吧!”
那眼神,擺明了是故意的,旁邊的病人也跟著一起取笑,奉承道:“徐大夫不僅病看得好,學生也帶得好,現在連西醫院的小醫生,也趕著來被徐大夫教訓了!”
顧白刃自討沒趣地退了出來,看徐醫生診室外,隊排得老長,心想,等他把這些都慢吞吞地看完,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了?那有權有勢的病人家屬打電話時,他怎麼就一招即到?他也不是多麼守原則的嘛!
顧白刃只覺滿心委屈,欲打電話給張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