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太太跟太太說,你和表小姐出門了。太太就有點不自在。還是姑太太說今兒是你第一次出門,太太才沒說什麼。還有什麼,我也不知道了。我哪兒敢去亂轉啊,本來太太沒想起來我,我一去倒提醒她了。我只悄悄兒的在外面打聽點兒訊息。”秋薇吐吐舌。
無垢正在洗臉,聽到這兒將溼手巾對著秋薇便甩了過來,笑道:“你這個鬼精靈的饒舌丫頭。你家小姐有了你,真是多了不知幾副耳朵。”
秋薇疊好手巾放回無垢的侍女手裡,笑嘻嘻的。
靜漪想到馬上要見嫡母和母親,心裡便是一亂。
無垢勻著臉上的面霜,對靜漪說:“你快洗洗臉,一會兒準是要咱們過去吃飯的。舅母見了你這樣,還不要仔細問出了什麼事?秋薇,看看你家小姐的臉,是不是有點腫?”
秋薇驚慌的叫起來。
靜漪對著鏡子看了看,不止臉有點腫,眼睛也有點腫。她不在意的說:“沒事。等下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撞到門上了。”
“還能編更好的瞎話兒嗎?”無暇過來掰過她的下巴,細看了看,說:“可傷的不輕。趕明兒一定是要青了的,可有日子沒法兒見人……那夥賊人,十有八?九不是學生。這個回頭是要跟大哥說的,查出來是誰做的,絕饒不了他。”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六)
靜漪拿了冰毛巾敷臉。隔著毛巾含含糊糊的說:“這點小傷不礙事。這事兒就別提了。讓大表哥幫忙找找那人才是正經。不然擱在心裡總覺得過不去,平白無故的受人這麼大的恩惠。”
她看看無垢和無暇,一個忙著化妝,一個才開始換衣裳,忙忙碌碌的,好像誰都沒把她的話聽在耳中似的……秋薇又擰了一把冰毛巾給她敷臉,問她:“疼不疼?”
“疼倒也罷了。”她說。
“都是些什麼樣賊膽包天的人啊,青天白日的這麼欺負人 ?'…'平白無故的不好好兒在家待著,上街鬧事作亂,一準兒不是好人……”秋薇低聲咕噥著。
靜漪拿下臉上的冰毛巾,狠狠的瞪了秋薇一眼,說:“還不閉嘴。”
秋薇被她瞪的嚇了一跳,果真閉了嘴媲。
無暇卻看了靜漪一眼,揮手讓給她繫著腋下衣釦的侍女閃開,自己一邊系,一邊說:“你跟秋薇發什麼脾氣,她又不知道分辨那些……”
“二表姐,無垢,小十!”外面聲音朗朗的,有人在叫她們。
無暇已經換好了衣服,先出去,笑起來:“之慎來了?”
“二表姐。”來的人是程家的九少爺程之慎。
瘦高挑兒的程之慎穿著米白色的短袖衫,淺灰色的格子揹帶短褲,站在花架子下面,十分的英俊秀美。
屋外廊下有沙發和吊床,無暇就請之慎坐,讓丫頭上茶,說:“她們還在洗臉換衣服,等會兒就出來的。你是同舅母和帔姨一起過來的?她們都好嗎?”無暇口中的帔姨就是靜漪的生母,程家二太太馮宛帔。
“她們都好的很。這不是,在西山住的好好兒的,父親連著幾封信催母親。他已經先一天從天津回來了。”之慎沒有老老實實的坐沙發上,而是一翹腿上了吊床。
“花園修繕好了?”無暇問。
“修是修好了。可是,你知道嗎,父親原來並不打算再回去住。讓母親回來是搬家的。正在讓人挑日子,說是這幾日都好。”之慎說。
“搬家?原來的住處呢?”無暇有些吃驚。程家現住的宅子並不是程家老宅,而是舅父程世運在外祖父還在日便自立門戶時購入的,雖說規模不大,但也是名園。舅父頗精於此道,宅子打他住進去,幾十年來,年復一年的修繕,將那園子打造的相當精緻。舅父與一班同好謂之“養園”。將園子養的如此精到,怎麼會說搬就搬?
“為什麼要搬家?”靜漪出來,還沒跟之慎打招呼,先聽到這個訊息。她自然比無暇更吃驚。
“父親信裡沒說為什麼。母親看樣子並不覺得太意外。我疑心母親在離家之前就是知道了的。雖說突然了些,不過新搬的這地界兒,我看著還不錯,也就罷了。”之慎歪著腦袋,笑了,說:“新家就在姑姑家兩條街遠的地兒。從前門出來走姑姑家後門,車都不用套,乘著轎子一會兒就來了。搬過來。母親過來打牌更方便了。”
之慎本就是樂天的人,在他看來這大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靜漪卻半晌不曾言語。
“這兒哪兒還有空閒的宅邸……難道是慶園?”無垢跟在靜漪後面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