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冷不丁聽她提到家瑜二字,又是在醫院裡,那定然是馬家瑜無疑。她沒想到符二小姐和馬家的人有聯絡。
“她倒沒提住院的人是你。我事後才知道。”陶驤從容地說。
“是我不要她聲張。家瑜的性子雖然急躁,我說話她還是肯聽的。只是那日想必有些言語不當,我替她討個人情。”符二小姐輕聲道。
靜漪略低了頭。
陶驤握著她的手動也不動,始終保持著那樣一個姿勢。但她好像覺得陶驤的人瞬間就冷了下來似的。
果不其然聽他淡淡地說:“二小姐如今還管這些閒事。”
靜漪抬頭看著他的側臉。
帽簷下壓著的一圈碎髮,被燈光染成了金色……有點刺眼。就像他說話,隨時準備刺人心。
她搖了下他的手。
陶驤皺皺眉,看她。
符二小姐看看靜漪,說:“不打擾七爺和七少奶奶了,我們別處逛逛,也就回了。改日再去府上拜見老夫人和夫人,看望家姐。”
陶驤點點頭,說:“歡迎之極。”
“七少奶奶,我們改日再會。”符二小姐望著靜漪道。
“符姐姐拿了燈再走。”靜漪微笑著提醒她。
“我竟忘了還有這個。”符二小姐停下腳步。
這時候掌櫃的挑了一盞美人燈來,又把掛著的這盞取下來,向靜漪和符二小姐一人送了一盞,笑道:“多謝二位捧場。”
符二小姐讓使女拿了燈,帶著隨從翩然離去。
靜漪倒站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匯入人群中。陶驤拉著她的手,她只覺得手心發熱,看他一眼——陶驤正望著她。比起剛才看符二小姐的時候,他目光溫和許多。
“難道她得罪過你?”靜漪問。手動了動,沒能擺脫他的掌握……他的手掌心有一處硬硬的厚繭,應是時常拿槍磨出來的。
陶驤抬手拉了下帽簷。
“真沒風度,當面給人沒臉……到底是大嫂的妹子,親戚呢……”她聲音細細的,邊走,邊說。
陶驤只聽著。
靜漪手裡的蓮花燈換成了美人燈。
燈也大了,也亮了,還美了,又是贏回來的,她卻不知為何看了並不覺得高興……也許是符二小姐那張帶著淡淡憂傷的面孔,被燈影暖光都暖不過來,該是何等的寂寞呢?
秋薇小聲說:“她比大少奶奶又是另一個樣子了。”
一晚上話說個不停的圖虎翼聽了,卻不做聲。
靜漪指著虎翼手裡的小玩意兒,問:“這都是給秋薇的?”
“不是!少奶奶您也有的。”圖虎翼急忙說,“都是七少挑的……您看這葫蘆,雕的多好看……”
靜漪接過來一掛雕刻精美的小葫蘆,笑道:“這還差不多。”
秋薇要替靜漪拿這美人燈,靜漪卻不讓。秋薇以為她難得的高興起來,也不擾了她的興致。不知不覺地,靜漪手裡的東西就都移到陶驤手上去了……
“符家在本地也是大戶人家?”靜漪回了家,才似不經意地問起。
此時張媽正在和秋薇擺弄著從外頭帶回來的玩意兒,聽靜漪問,張媽想了想,說:“大少奶奶家麼?是呢,符家是書香門第,在蘭州在天水都是大戶。少奶奶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哦,剛剛在外頭遇到了符二小姐。”靜漪微笑著說。她拿了一隻小葫蘆,看那上面雕的紋樣,是麒麟送子,很吉祥。
張媽一愣,喲了一聲,臉上就有點變色,說:“這位符二小姐呀,說起來也可憐……從前大少奶奶剛進咱們家門的時候,她年紀也還小,時常來的。人和大少奶奶一般的俊俏,又懂道理,教養也好。上下都喜歡的。後來……後來不知為何就同馬家議了婚。不過這也尋常。大家族之間聯姻都是盤根錯節。就是咱們陶家上幾輩子也沒少和馬家互有嫁娶。只是這些年少了。符二小姐既然嫁到馬家去,兩邊也就沒了來往。偶爾聽著,說是嫁過去不怎麼得意的……男人一死,她守了寡。馬家退守河西,她有一陣子又病的重,才許她回了孃家。雖說符家太太還在,哥嫂待她刻薄的很,讓她去了天水守著……寡婦失業的,這不是讓她去等死是什麼?到底大少奶奶念著親妹子,時常接濟。去年聽說跟符家太太來過一次,我沒親眼看到,只聽說比從前可大不如了。可憐……當年求娶她的少爺們可是要踢破符家門檻兒的……少奶奶能見著她,難道符家接她回來過年?”
靜漪雖然此前有些猜測,倒真沒想到這符家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