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有些模糊。
進去看到母親被端正地供奉在堂上,陶驤正在上香。
她過去站在陶驤身旁,跪下去一同磕頭。
她伏在蒲團上長跪不起……
陶驤吩咐秋薇好好照顧靜漪。
他出去給程世運打了一個電話。
靜漪聽到他在講電話,聲音不高不低,也並沒有迴避她的意思。她縮著身子靠在床頭,隔了很遠的距離,看陶驤的側臉……他放下電話時回了下頭,似乎是在看她。只停了一會兒,外面有人進來,低語一陣,他也就走了。
“小姐,睡一會兒。”秋薇從外面進來,擰了把熱毛巾給她擦臉。靜漪沉默的樣子,看上去很嚇人。她有些膽戰心驚。“姑爺讓告訴你,他有事出門,頂多半個重點就回來的。”
靜漪接了毛巾把臉蓋上。
秋薇不敢再出聲,守在床邊坐下來。又擔心靜漪,又念著宛帔的好處,不禁抽抽噎噎地哭起來……好久,一隻手伸過來,放在她肩膀上。秋薇急忙抹著眼淚,回頭看靜漪人雖然躺著,卻望著她,伸手過來給她擦著眼淚,眼淚又湧出來,“小姐,我難受……”
靜漪的手背蹭著秋薇的下巴,說:“出去看看誰來了。我倒是想睡一覺,可恐怕是不能睡了。”連日來就這麼熬著,她眼睛乾澀發痛。
話音未落,就聽外面有人敲門,說:“十小姐,九少爺來了,請十小姐前面去。”
秋薇呆住了似的,看著靜漪,都忘了起來去開門。
靜漪強撐著起來,說:“知道了。”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刻意去把自己收拾利落,只是將鞋子穿好,款步走出了臥房。
她出門前還回頭看了看這臥房——還是新婚洞房的樣子,火紅的一片,連那聯珠瓶,只剩了一個,孤零零地還在那裡,似乎新婚之夜的槍聲都未遠去……可是短短的幾個月,簡直滄海桑田。
她終於還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靜漪來到正堂,已看到之慎立於門內,正在上香。
她走進去,看著之慎行過禮,轉身望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她沒有像往日一樣,叫他一聲九哥。
之慎也並不想和她在這裡多說話,他來的目的就是將宛帔的骨灰帶回程家大宅。
靜漪知道之慎的來意,她說:“不行。”
之慎大聲說:“你不要讓帔姨不得安寧!”
“我是她的女兒,跟著我,她不會不安寧。”靜漪說。
之慎氣極,當下也不羅嗦,喊了句:“來人!”
跟著他來這的,有寶爺和許多程家的家丁。
靜漪轉身擋在門前,說:“難不成在這裡,就要動搶了?”
“十小姐,我們奉主子的命行事。還請十小姐不要為難我們。而且說句不該說的話,十小姐,二太太一生為程家鞠躬盡瘁,小姐這麼一來,二太太泉下有知,該傷心了。”寶爺說。
靜漪不動。寶爺是老家人,她一向對寶爺有份尊重。他這麼說,有他的道理。但是她也有她的堅持,不能聽從這樣的勸告。
“十小姐,別讓老爺和太太傷心。”寶爺又說。
靜漪仍不肯後退一步。
後退,也後退過很多回了;傷心,還有誰傷心地過她……
“小十,你打定主意是要讓人看程家的笑話是嘛?”之慎問,“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就這樣起,但是我也不能容忍你這樣一意孤行。跟我回去,你親自跟父親解釋。”
就在之慎要下令將她帶回去的時候,陶驤從外面進來。平時不離他左右的親隨,此時一個不見。但他單獨進來,卻是誰也不敢忽視。
“九哥,自己家人,還是不要這樣。”陶驤站到靜漪身邊。
之慎看看他,說:“靜漪今天這麼做,足以令程家蒙羞。”
“九哥言重了。靜漪只是捨不得帔姨。她從不會做令程家蒙羞的事。”陶驤有意無意地,擋在了靜漪身前。
之慎沉默。
陶驤轉過身來,看看靜漪,說:“我陪你回去,同父親和母親說一說。你捨不得娘,也得父親和母親同意。”
他沒有等靜漪回答他,示意秋薇把靜漪的大衣拿過來。
“九哥,我同靜漪跟你回去,要打要罰由父親做主。帔姨在這裡,不要驚擾先人,如何?”他望著之慎。
之慎原本也不欲難為靜漪,見陶驤如此說,就坡打滾。
他忍耐著,讓寶爺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