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因澤說著話,陶因清在一旁幫腔。
陶老夫人只是不語,陶因潤見她這樣,便問:“大嫂?”
“等過了這陣子,你們若還是想去,再去。住多久都無妨。”陶老夫人說。
“我說什麼來著?”陶因澤微笑,“我們當真是足不出戶的。”
“這個時候,還是在家。”陶老夫人輕聲說,“再說了,咱們在一處,打打牌、聽聽戲……叫戲班子來家裡唱戲。”
“盛川該皺眉頭了。”陶因潤被駁了提議,雖在意料之中,還是有點惆悵。“他最見不得家裡開戲。”
“你是他三姑,我是他親孃。我們做什麼還要他同意?不但要開戲,他還得來陪著聽呢。”陶老夫人笑道,“想把挑子甩給兒子,他享清閒?哪兒那麼便宜的事兒!”
幾個老太太笑起來。
陶因澤笑道:“下面來了老七的苦日子了。聽說最近回家都少了。”
“他的苦日子何止這個哦!”陶因清拿了碗茶,笑道。
……
陶驤打了個噴嚏,掏了手帕擦一擦鼻子。
“七少昨晚著涼了?”岑高英小聲問馬行健。
馬行健沒吭聲,圖虎翼卻說:“看連著打噴嚏,指不定誰背後罵七少呢……哎呀,你戳我幹嘛?”
他瞪著馬行健。
岑高英有點兒無奈地說:“你留神點兒成不成?跟著七少出來,不能添彩就算了,別丟份兒啊。你看你這身兒。”
圖虎翼看看岑高英和馬行健,還有另外幾位侍從,衣著甚是考究,一色的淺色亞麻三件套西服加上三接頭皮鞋更戴著禮帽,不像他,隨隨便便的就穿著襯衫西褲就來了,便說:“你也會說;跟七少出來……跟七少出來是執行任務的,打扮這麼漂亮,跟新郎官兒似的做什麼啊……我沒你們那點兒小心思。你們是那日看了八小姐的同學,知道這兒漂亮小姐多,專門來相看的?我同你們講,你們繞這麼大的圈子,都不如去跟七少討個情兒,就說你們看上誰了……”
馬行健只是笑,岑高英卻恨的將圖虎翼連瞪了幾眼。
他戴著眼鏡,彷彿嫌這樣隔著鏡片瞪眼睛是有些不夠氣勢,於是摘下眼鏡來,特地又瞪了一眼。
圖虎翼先是沒反應過來,接著便大笑起來,笑的捂著肚子,簡直要倒地了……馬行健忙把他拉住,小聲說:“剛才提醒你要留神,在這樣七少要生氣了。”
“七少才不會為了這個生氣呢。”圖虎翼雖這麼說著,還是看了看前面走著的陶驤。陶驤似完全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但是他身旁的靜漪卻轉回頭來看看他們幾個——比起他們幾個平時戎裝的英武,這樣便裝打扮更瀟灑,都是風度翩翩的青年……只有那圖虎翼,嬉皮笑臉的,不太把這個場合當回事兒的樣子,倒也挺可愛。她微笑了下,說:“不知道八妹的同學是不是喜歡跳舞的?我記得岑參謀舞跳的很好。”
她這麼說著,陶驤便看了她一眼。
帽上垂下的面紗遮著她的臉,朦朦朧朧間只能看到她臉上大體的輪廓,露出白皙嬌嫩的下巴……他覺得她這會兒是在笑著的,而且笑的有點……賊兮兮的。
他也回頭看看那幾個侍從,見他們被他看的拘謹,也不敢東張西望,這齊整整的樣子,倒也很看的過去。
剛被靜漪這樣回頭一望的圖虎翼等人早安靜下來。陶驤一看他們,他們卻覺得緊張。等前面校方的接待員請他們入內,他們便更無暇說笑了。因為早收到報告,接待員通知了裡面,有位副校長便親自出來接待陶驤一行。
岑高英見陶驤夫婦在和副校長交談,才把眼鏡戴上。瞬間又回覆了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微笑著跟在後頭走。圖虎翼輕聲說:“讀書人就是讀書人,瞪眼也瞪的和人不一樣。”這回是馬行健實在忍不住了。他平時是極內斂的人,本來憋笑憋的已經很辛苦,圖虎翼板著面孔說這兩句話,不知為何更讓人想笑。圖虎翼怕他笑的厲害招來陶驤注意,忙拉著他往一邊去,邊走還邊說:“反正你既不是相看人、也不是被人相看的,跟我去茅房把。”
馬行健的確沒這心思,就跟圖虎翼往後走,邊笑邊走。因為今天這場合,不止陶驤來,還有很多畢業生家長也是本地頭面人物,因此裡外的警戒是早佈置好了的。他們幾個是近身侍從,按說是該不離左右的。馬行健見岑高英和幾個侍從都在,恰好岑高英回了下頭,他便指了指茅廁的方向。岑高英點了下頭。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就非說出來。”馬行健低聲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