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問傷員、親赴前線,不僅表現出非凡的勇氣,也鼓舞了很多人。我們報紙派往前線的戰地記者,曾經發回關於您的很精彩的報道,我仔細讀過,非常敬佩您。”文燕兒臉上發光。
靜漪輕聲說:“文記者,謝謝。誇獎的話就到此為止吧。實在不值一提。”
“那我進入正題,陶太太,聽聞您從前也曾經是醫學院的高材生,更曾經考到過外國醫學院的獎學金。但是您中止學業、組建家庭,請問您的選擇,是不是因為受到家庭的壓力?在您看來,舊的禮教和世俗的觀念,是不是阻礙現代女性自強自立的主要原因?如果現在讓您選擇,會不會繼續學業、出來工作,成為一個真正有用的人 ?'…'”文燕兒問。
靜漪笑了笑,說:“文記者,你說過只問一個問題的。”
“抱歉,機會難得。這些其實也是我想對陶太太說的話。”文燕兒準備拿筆記下來。
靜漪擺了擺手,說:“既然這樣,如果你不記錄不發表,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問題。就當這是一次在聚會上普通的聊天。”
文燕兒想了想,點頭。
“放棄學業,的確有家庭的原因。但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能夠繼續完成我所喜愛的專業學習,我有遺憾,但不後悔。如你所見,如今越來越多的婦女接受教育、出來工作,甚至擁有自己的事業,這都是很好的現象。但是,譬如我參與的慈善活動,讓我有機會接觸到底層的婦女。對她們中的很多人來說,教育甚至都不是必要的,食物和藥品才是。所以文記者,如果有機會,請你寫寫她們吧。也可以寫寫為她們做了許多事情的人。作為我個人,我做不了大事,但願意為她們多做力所能及的小事,改善她們的生活。”靜漪輕聲細語地說。
文燕兒仔細聽著。靜漪說完了,她也沒出聲。
在一旁,有人輕輕拍掌。
靜漪轉臉看時,拿著桔子水的秋薇身後,是水家二少奶奶和費法嫻。拍巴掌的是費法嫻。她絲質手套外面的鑽石鐲子,隨著她手上的動作閃閃發光。
往時靜漪或許會覺得費法嫻的打扮言談有輕佻之嫌,此時卻斷然不會。
“說的真好,陶太太。”費法嫻微笑著。邊笑,邊碰了下水家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也是婦女界的驕傲,這位記者小姐,你不如細細採訪她。”
水家二少奶奶就是過來給靜漪解圍的,果然笑著請文燕兒去參觀餐館的廚房。文燕兒還想再問靜漪問題,但靜漪只是微笑,她又被二少奶奶拉著,只來得及站起來對靜漪鞠了個躬,說:“謝謝陶太太。以後我做了正式的記者,希望還有機會對您做正式採訪。”她說完還要拿著她那杯桔子水,才跟著水家二少奶奶走了。
“真是個認真的姑娘。”費法嫻以目光詢問靜漪自己是否可以坐下。
靜漪點頭。
費法嫻坐下來。
她依舊是豔麗的裝扮,新潮的不得了。在素雅的靜漪面前,這對比過於強烈。她看看靜漪腳下,微笑道:“密西斯陶,今日這身白色洋裝,那對水紅的皮鞋正好相配,怎麼沒有穿呢。”
靜漪笑著點頭,拿了桔子水喝。
費法嫻打量著她,輕聲問道:“剛剛密西斯陶對記者說的那番話固然漂亮,也有些敷衍。”
“怎麼密斯費認為我在敷衍麼,那恰是我的肺腑之言。”靜漪微笑著說。
費法嫻細而長的眉挑了起來,說:“那麼也恕我直言,密西斯陶,靠你做這點善事,即便能幫到人,也只是暫時的。這裡需要的是徹底的改變。”
“我大約知道密斯費在想些什麼。也許密斯費認為,在這個國家尚未完全統一,派系仍然互相傾軋的時候,我所說的那些,只能是敷衍記者的話,遠不如身體力行做些大事去。但是密斯費,羅馬並不是一天建成的。無論什麼願景,空談都是無用。我既說的出,自然是要盡力做到。不管身處何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助人總是可以的,也是應該的。”靜漪望著費法嫻的眼睛,說。
費法嫻點了點頭,說:“密西斯陶果然如人所言,是個很有想法,也很有擔當的女性。”
“過譽了,密斯費。”靜漪淡淡地說,“聽說密斯費近日將啟程返回加國。我祝密斯費前程似錦。”
“多謝。”費法嫻微笑著說。
靜漪看了看時間,費法嫻見她有要走的意思,便說:“請便,密西斯陶。”
“我另外還有事,再會。”靜漪起身。
“再會了。”費法嫻點頭。
靜漪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