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齊。捲起袖子來,給他處理傷口。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有一點紅腫,她擔心會發炎。
陶驤果真沒動,讓她慢慢一點點地使自己疼痛感。
靜漪見他沉默不語,說:“該起床了……奶奶那邊來過電話,讓一同過去用早點。父親和母親也會過去的。”
陶驤沒吭聲。
靜漪看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著。誰不知道這頓早飯必然有說法呢……雖然他不開口說話,想必此時有很多想法。她輕柔地替他擦拭著傷口上多餘的藥水。
他還真能忍痛……
“心裡還過不去吧?”靜漪手臂撐在床沿上,托腮看著陶驤,低聲問。陶驤依舊閉著眼,卻抬手碰到她的面龐,輕緩地摩挲著。靜漪握了他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病中,清醒過來都不會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而且大嫂的事,給他刺激太大了……我這幾日在旁瞧著,或許他從前並沒有想過,一旦她出了事,他就像要垮掉似的。這些年,其實大嫂是他的支柱……他都肯放她走了,她卻放不下心中執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牧之?”
他分明在聽著她說話,可也看不出來是不是聽進去了。
“牧之,你到底起來還是不起來?”她皺著眉。
陶驤起身,被子從他身上滑落。
他親在她唇上,讓她住了嘴。
“收拾下行李,隨我一起,陪大使他們去敦煌。”陶驤說著,翻身起床。回頭看一眼愣在那裡的靜漪,拿起睡袍披在身上,“還是去一趟。”
靜漪意外。
這事她倒是知道。方丹先生在英國見過莫高窟的文物,在北平也見過很多呼籲重視保護莫高窟的學者。那日提起來,說很有興趣去看一看。這是私人行程,並不算在官方安排之內的。當時陶驤並沒有答應替他安排。看他的意思並不是很贊成。
“他們兩夫婦還怪有趣的。這樣下去,中國通固然是稱得上,對有些知識的掌握,怕是許多中國人也自愧不如了。”靜漪說。陶驤進了浴室,“你不是不想讓他們去嘛?”
陶驤後來同金碧全提起過理由。他曾經實地考察過一次,對那裡的情形並不滿意。1照道理是應該保護好的,可是戰亂四起,民不聊生的,這個事情從來沒有引起過重視。
陶驤和碧全說起來都唏噓。他們第一次看到莫高窟的文物,都是在英國。
“恥辱。”碧全用了兩個字結束對話。
陶驤則只是把杯中酒都喝光了,沒有做評價。
不過就他的心性來說,對這樣的事,不可能沒有想法……靜漪跟著過去,看陶驤在洗臉——他本來不想去,現在不但要自己去還要帶著她去,避事的意思也太過明顯了些。她並不介意陪他走一趟,何況還能和無瑕多相處幾日,但是這個時機她總覺得並不合適。
陶驤向來孝順。這麼明顯的給上人們顏色瞧,不知道會不會批了龍鱗……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勸勸他。卻也因為此時她是對他的心思再也清楚不過的,勸解的話很難說出口。
靜漪正想著要怎麼婉轉地說,陶驤已經刮好了臉,看她欲言又止,便問:“不想去?”
他出來換制服。
若說實在不想去,她當然不能這麼違心……“要是奶奶反對,我就不去。”她說。
陶驤穿著靴子,一腳踩到底,臉上忽然就有些陰沉,看了她,說:“你是我太太。”
陶驤倒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到出門也沒理靜漪。
靜漪曉得是自己話說的他聽不入耳了,倒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看著他的樣子,忽然間就像是在耍脾氣的孩子。出門前和麒麟兒在一起說著話時,更像是孩子……對麒麟兒和顏悅色的,出了門只有他們兩個時,仍是板著臉。
經過譚園門口,陶驤特地停了車。靜漪意外,陶驤看了她。她說:“就知道你不會跟病人計較太多。”
陶驤哼了一聲。待要下車,譚園清掃的雜役在門內聽到車響忙出來請安,叫了譚園管事出來,說大少爺才睡下。陶驤便沒動,讓他轉告,說自己晚些時候再來探望。
“想是昨兒折騰了一宿,母親恐怕受累了。”靜漪說。
她看看陶驤,只管開車,她說的話他似乎都沒聽進去。
到了萱瑞堂,靜漪還擔心他沉著臉很不好看。不想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日裡都更加看上去自在自如……這真讓靜漪歎為觀止。反而是她,被陶驤的表現弄的多少有點措手不及,顯得呆呆的。兩人這麼節拍不合,不一會兒,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