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卿笑道:“走罷,我們進去再說。”
徐姝心頭有一抹蛛絲般的異樣而過,起初沈澈見著雲子卿還挺高興的樣子,好端端的,怎麼一轉臉就惱了?說不出,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兒。
不過她看似莽撞任性,實則心思細密,面上神色不顯,只是嘟嘟噥噥抱怨,“今兒真是晦氣,盡遇一些叫人不痛快的事兒!”
雲子卿微微一笑,“那等下,公主多喝幾杯解解愁。”
☆、228、殺氣升騰
徐姝不動聲色,領著雲子卿在護國長公主府吃了飯,又攆了他,和顧蓮一起圍著麒麟閒聊,直到月明星稀方才告辭。
兩座長公主府只隔了一條街,片刻便到。
回了自己的寢閣,徐姝和平常表現的一樣,遛彎兒消消食,跟雲子卿隨便說了幾句家常話,然後依舊各自安歇。
除了新婚之夜,夫妻兩個竟連同床異夢都沒有。
徐姝睡了寢閣裡面的龍鳳合歡撥步大床,把雲子卿攆到了內書房的美人榻上,她是個霸道的性子,才不管丈夫人高馬大睡著舒不舒服。但也不至於結仇,讓人鋪了厚厚的棉被褥子,還添了銀炭火盆,茶水恭桶等物亦是一應俱全。
瓔珞和寶珠是貼身服侍她的兩個宮女,然當初安陽之亂,徐家的侍女多數走失,她倆個並不是打小跟著的,情分上頭只得一般般。
雖然私下覺得公主和駙馬不妥,但徐姝被恐嚇,一句多話都沒不敢說。
今夜瓔珞當值,先服侍著徐姝睡下了,放了床幃,然後才進去服侍雲子卿,只低了頭不敢吭聲兒,生怕惹了駙馬爺的晦氣。
好在慶幸的是,駙馬爺脾氣溫和、性子溫文,並沒有為著不快給下人難堪過。
但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駙馬爺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一個人冷冰冰的坐在椅子裡翻書,翻是翻了,目光卻明顯沒有在書上,不知道飄去哪兒了。
瓔珞回想了一下,從早期出門到回來,公主都沒有和駙馬爺拌嘴啊?怎麼莫名其妙生悶氣了?不由多打量了兩眼。
雲子卿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視線一挑,見對方神色迷惑不解,轉瞬悟了過來,繼而微微一笑,“去與我煮一碗醒酒湯,今兒喝多了,胃裡難受。”
“駙馬爺不舒服?”瓔珞疑惑,今天晚上在護國長公主府喝得不多吧?只不過不敢多問,興許駙馬酒量淺呢?倒是自己這些奴婢不會服侍,都沒有留心到,因而忙道:“駙馬爺稍等一等,奴婢這就吩咐人去煮醒酒湯。”
先倒了一杯茶,方才腳步匆匆出去。
路過寢閣的時候,不由進去多問了一句,“公主可曾睡下?要不要喝醒酒湯?”
徐姝在簾子內“哧”的一笑,“沒聽說喝果子酒還會醉的。”語音一頓,“是駙馬要喝醒酒湯麼?”
瓔珞覺得她語氣不太好,小心回道:“是。”
簾子內靜默了一瞬,“去吧。”
瓔珞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不可聞。
徐姝躺在床幃裡面,隔了雙層的紗幔,一層瑩白,一層淡紫,勾勒的外面的物事迷離朦朧,——自從那次慘變以後,就落下了不敢黑著睡覺的習慣。
自己利用雲子卿逃避婚姻,而他……,只怕也有目的。
疑點有很多,一點一絲尚且不明顯,今兒被沈澈提醒,把往昔的蛛絲馬跡都堆積起來,謎團兒越繞越大。
第一,自己要求不圓房他沒意見;
起初以為他是畏懼皇權、貪慕富貴,所以不得不忍氣吞聲,自己沒有太過疑心,反倒覺得這才更好相處。
第二,那天在宮裡見著惠嬪的時候,他喊了一聲“娘娘”;當時想著他分不清宮裡規矩,見后妃都喊“娘娘”,還惹得自己一陣好笑,這會兒回想起來,只怕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們早就認識了,他知道沈傾華封了惠嬪,所以才喊“娘娘。”
第三,明顯沈澈看著他很是高興,想來之前挺熟的,他卻應付的十分冷淡,……只怕是為了避嫌,為了不讓自己有所聯絡。
徐姝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凌厲起來。
要是雲子卿真的敢利用自己,那可真是膽子不小!
哼!喝幾杯果子酒就要醒酒湯,自己還沒醉呢!怕是心中有鬼吧!怎麼想,怎麼覺得可疑,——只不過,也不能一釘耙就把人打死。
興許只是為了避嫌呢?不過到底是什麼,想個法子試一試就知道了。
燈火闌珊,鄧襄嬪翻來覆去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