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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吱呀”一聲,門關上,將臺階下的宮人們視線阻斷開來。
顧蓮的一臉平靜轉瞬打破,山崩海嘯一般,震驚的看著葉東海,看了又看,那熟悉的眉眼,那有如春風一般和煦的眼睛,那謙謙如玉的君子風采——
除了他,還能是誰?!
顧蓮覺得呼吸急促起來,喘不過氣,心跳更是“咚咚”有如鼓捶,像是一張嘴,心就會蹦出嗓子眼兒一般!
“真的是你?”她還是忍不住這樣問道。
葉東海點了點頭,卻是怔怔的看著她不做聲。
顧蓮且驚且惑,更多的是對潛在危險的本能不安,急聲問道:“你怎麼跑到宮裡來呢?”艱難開口,“是不是……,七七和宥哥兒出了什麼事?!”
葉東海搖了搖頭,“不是,他們在長清很好。”
顧蓮不由急道:“那你偷偷進宮來做什麼?!”沒工夫細細多說,只是催促他,“不管你是怎麼樣混進來的,但宮裡都不是久留之地,我和你單獨見面更是大大的不妥,既然七七和宥哥兒無事,趕緊出去吧。”
葉東海的心疼得微微發抖,她每抱怨一句,每催促一句,就好像在自己心上紮下一刀,一臉深深苦澀,“你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
“二爺!”顧蓮聞言不由真的急了,甚至有些著惱,“你到底怎麼了?連個是非曲直都不分了嗎?你知道的,皇上是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的性子,這些年性子更甚……”不便多說皇帝的不是,“我見你,被皇上喝斥幾句無所謂,可是萬一他惱了,遷怒你和七七、宥哥兒怎麼辦?!”
葉東海聽她這番言語,不由心頭一暖,想要安撫她幾句又不能說,只道:“你彆著急,我有法子進來,自然能平平安安的出去,問你幾句話就走。”
顧蓮不明白,情勢都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問的?可是一則人都已經在此了,二則看他十分堅持的樣子,只能忍耐道:“你問。”
因為靈犀方才的一句抱怨,反倒把葉東海原本的臺詞打亂了,居然先問道:“皇上真的要拿弓弦勒死你?!”
顧蓮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就是真的了!
哪怕此刻她依舊好好的站在這裡,葉東海還是控制不住,看了看那白皙的脖子,此時此刻,反倒正好可以問出準備好的第一句話,“既然皇上待你如此情薄,那麼……,你可願意跟我走?”
“走?!”顧蓮一雙波光瀲灩的明眸之中,盡是不能置信之色,“我……,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她深深無奈的苦笑,“二爺,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現如今已為皇上生下三個孩子,我……”語氣堅決,“不會,也不能跟你走。”
即便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葉東海還是一陣濃濃失望,苦澀問道:“他拆散我們夫妻,難道你不怨恨他嗎?不厭惡他嗎?”
“怨恨?厭惡?”顧蓮想了想,“或許吧,不過卻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那他打算用弓弦勒死你呢?”葉東海不甘心的問道:“他手段卑劣搶走了你,卻不好好珍惜,又要殺你,即便如此你也不恨他嗎?”
顧蓮苦澀道:“西林獵場的那件事,固然是他不對,可是……,卻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起,他只是走火入魔了。”若無強烈熾熱的愛戀,哪來翻山倒海的絕望和恨意,再者徐離他是下不了手的,因而細細聲道:“我雖然十分著惱他,但是這六年來,他對我千依百順、事事體貼,為我不計聲名,為我捨棄了整個後宮的嬪妃,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對不起。”這一句遲來的道歉,隔了六年,他還需要聽嗎?視線一片朦朧,眼淚滾了下來,“二爺,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記著他的好,更何況還一起生下三個孩子,我早就已經不恨他了。”
葉東海半晌無聲,許久,才道:“原來如此。”
“我已經不恨他了。”顧蓮卻覺得有必要把話說完,哽咽道:“已經打算好和他一起共度餘生,前塵往事都做過眼雲煙,所以……,二爺你也不要再糾結過往了。”
“不糾結過往?”葉東海看著她,看著那個無數個日夜魂牽夢引的女子,輕輕一聲自嘲,“我和蟬丫一直沒有圓房,和離後,也沒有再娶別人。”
顧蓮抬起眼眸,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甚至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看那宛若蛛絲一樣糾纏的目光,深情、痛苦、失望交織在一起,像柔韌的蛛絲,勒得人心裡十分不好受。
葉東海的聲音好似在雲端之上,輕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