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玲心中莫名的慌。後退一步,避開那幾乎只有十厘米的目光,嚅嚅的道:“沒什麼……你不是喊過我師父麼……而且……”
徐淵又踏上一步,笑道:“而且什麼?”
馬小玲攥緊衣角,露出一絲乾笑,退後半步,道:“而且……你還送我一個火葫蘆……欠你的人情,我得還上……”
徐淵黑亮的眸子猶如黎明前那顆最亮的星星,直視著馬小玲的眼睛,踏上一步,柔聲道:“這麼不想欠我的?”
一望見那眼睛,馬小玲只覺得渾身陷入了流沙,絲毫沒有著力的地點,一直往下沉去。還想後退,可惜背後是竹牆。
退無可退。
“徐淵……”
她嘴角那顆迷人的痣也因為緊張而微微的顫抖起來了。
只可惜,她剛說出徐淵兩個字,外面一陣小孩的喊聲把她打斷了。
“師父,我回來了!”
“哦,九方,快進來,你看誰來了……”
……
晚上,十點,九方已經睡覺去了。
馬曉霖和徐淵還在樓上的臨窗小間裡談論著符籙之術。
徐淵目前只會三個黃符的製作方法。一個是安神符,一個是護身符,一個是神行符。
事實也證明了妙花生所言非虛,馬家的符籙之術極有可能就是脫胎自毛家的符籙之術。因為馬家的符籙也分為五種顏色。
金銀紫藍黃。其中金色威力最大,黃色威力最小。
一下午的時間裡,馬小玲教會了他把這三種黃符分別提高一個檔次,成為藍符。之後又一一實驗,製作了幾張藍色神行符,馬小玲作為指導,對不合格的地方指出存在的問題和改進的方法。
一直到晚上八點,徐淵終於能比較順利的製出那三種符的藍符。
之後的時間便輕鬆了許多。
兩人無話不聊,從符籙的源頭,到符籙的發展,再到符籙的應用等等方面一直聊到十點。
在一旁支著頭旁聽的九方終於熬不住了,對馬小玲說了聲師父我睡覺去了才離開。
靜謐的月光下,終於只剩下兩個人。
這是竹樓的二樓。一個不大的小間。
一張方榻。兩人按古禮跪坐在兩邊。
榻上有未畫的符若干張,有酒壺一個,有玉杯兩盞,還有一支硃砂毫筆。
視窗大開。
蛐蛐與蟈蟈的聲音從樓下的竹林依稀傳來。
月色如洗。
山區的風相較於都市,更加溫柔,更加有人情味。像是多年的老朋友用手撫摸著你的臉頰,是那樣的溫馨,那樣的熟悉。
“馬小玲,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九方的離開,似乎讓這一男一女反而不會說話了。靜謐良久,還是徐淵先打破了沉靜。
“唔……”
馬小玲手臂支著下巴,怔怔的望著窗外那片月色下的山嵐。口中唔了一聲。
那片山,一片連著一片,薄薄的青霧,在月光下越發的紛舞,越發的妖嬈。像極了馬家總部所在的那片山。
徐淵望著她那滑落面龐的一縷青絲,他伸出手,慢慢幫她捋了上去。
“哦……”馬小玲這才反應過來,甩甩頭,清醒了一下思緒,強大精神看著徐淵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當然,問吧。”馬小玲嘴角含笑。那顆痣一時間嬌豔無比,平添了無數風情。
那一笑的風情!
徐淵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總是被一層霧矇住,這次,他想撥開那層霧,看清裡面的東西……於是他輕輕的開口:“有沒有後悔過成為馬家人……”
馬小玲身體一僵。心中湧現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怕這個問題,比面對任何強大到無解的敵人都要怕。
敵人,她可以被其打敗,然後洗心革面,處心積慮的復仇;可是這個問題,她一旦被其打敗,就永遠無法再翻身!
馬家的魔咒讓馬家九個女人孤獨一生。她,馬小玲,是第十個。
第十個從出生就註定此生不能流一滴淚的女人!
這個重擔像是千斤的石頭一直壓在馬小玲身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堅守著什麼。
虛偽的宿命?還是先輩們的遺願?
多少個夜晚,她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可是思考之後,流下無盡的淚水,然後繼續揹負著那魔咒似的身份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