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命運,彼時,她只有一個念頭——唐禹詩,完了!
之後的事,一如她所預感的那樣,林家被查,家破人亡,唐禹謨夫妻鋃鐺入獄,唐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而她,為了表明立場,不得不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一個朋友,比起親人、家族,江雨晴的選擇永遠都是後者。
等一切塵埃落定,她才想起,那個滿眼淡漠的女人竟是安夫人!滿月宴上,她曾遠遠打量過她,當時只覺這是個漂亮的女人,轉眼便拋諸腦後,只因她是個設計師,漂亮的東西能夠令她注目,但沒有個性的東西很快就能使她遺忘。
言下之意,美雖美,卻少了氣質,缺了獨特。
卻不想,秦思晨的死,林唐兩家的滅頂之災都是出自她手!這個女人,安靜的時候像個花瓶,一旦動怒,勢必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秦家如此,林家亦然,如今,江家也在劫難逃嗎?
江雨晴茫然地環顧四周,深深的無力感讓她胸口發悶,幾欲窒息。
丟下無頭蒼蠅亂轉的母親,她朝臥室走去,路過書房,正好碰上推門而出的江昊霆。
“哥……”她輕聲開口。
江昊霆輕嗯一聲,拍拍她的肩,“別擔心。”
離得近了,江雨晴才發現,昔日風流倜儻的大哥,如今黑了,脊背微佝,眼底帶著難以言說的疲態,瞳孔卻折射出令人心驚的厲光,彷彿一張繃緊的弓,隨時都有垮掉的可能。
眼眶泛酸,卻不知從何說起,她從哥哥眼底看到了深重的無奈,泛著心死的微瀾,他在勉強,在壓抑,在厭惡,他想逃離,卻不得不留下!
因為,江家,是他的責任。
卸不掉的責任!
只要他活著一天,包袱如影隨形,他拋不掉的。
“會好的。”將她的惶然盡收眼底,江昊霆保證,目光陡然爆發出堅定。
江雨晴點頭,笑了笑,“哥,我相信你。”
江昊霆轉身離開。
“哥……”江雨晴叫住他,“你……真的喜歡夜……她嗎?”
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但江雨晴卻察覺到男人高大的背影有過一秒的僵硬,很快,恢復正常。
“好好休息。”他只說。
“後悔嗎?”明明知道不可能,卻仍然選擇孤注一擲,留下一堆爛攤子,也給家族帶來了致命一擊。
她不懂,甚至疑惑,從小哥哥就比她理智,怎麼會因為一時衝動,而不顧後果地做出這種事。
他仍舊不曾回頭,“這輩子,總要欠下了,才會有心去瀰漫。”狀似無意的輕喃,帶著自嘲而諷刺的意味,江雨晴如遭雷擊。
只因欠了債,所以才會心甘情願,放棄自由,拋棄愛人的權利,終其一生,做個為家族而活的傀儡?
“哥!”那一瞬間,江雨晴看明白了一些東西,卻彷彿更加疑惑了。
他不再停留,邁步消失於轉角。
最後的放縱,他是為了贖罪!他是故意的!
恍然間,江雨晴想起小時候,哥哥替她搖鞦韆,他的力氣很大,笑容張揚,她卻戰戰兢兢坐在上面,嚇得臉色蒼白。
“哥,你慢點!會摔跤!”她啞著嗓子大叫。
“摔就摔,只要蕩得高,看得遠。還有,不許哭!”
“我怕……你放我下來!媽媽——”她尖叫,卻換來他肆意的大笑。
“沒摔過就不是老爺們兒。”
彼時,他八歲,她四歲。
繼顧原被捕之後,光影集團被曝財務虧空,相關部門緊急成立調查小組,對光影財務進行清算式徹查。
大年初四,顧家出事的第二天,江家直系一名省部級高官被查,牽連涉案。
就像多米諾骨牌,只要開啟了缺口,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
繼政界被查,傷筋動骨的架勢波及到軍界,即紀家和江家的天下。
首先是公安部副部落馬,緊接著能源局局長被查,一連七天,京都上空瀰漫著緊張而憋悶的氣氛,剝去新年平和的假象,掩藏著三方博弈的痕跡,壓蓋了暗處隱匿的血腥。
紀剛坐在書桌後那張黑檀木椅之上,八角飛龍的設計,龍口銜珠,昭示著一代權貴隱隱潛伏的野心。
只見他單手扶額,眉心褶皺重疊糾結,燈光下,斑白的兩鬢愈發清晰,是多少染髮劑也掩飾不了的遲暮和滄桑。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