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知道允禵待下人雖不苛刻,也不至於如此無禮。當年自己是眼裡無人,現在是習慣成自然,亦有幾分持寵之心。看現今情形,竟是又一個“持寵”之人?
猛然想起素素的話,“男人啊,都是得不到的最好”。允禵喜歡自己莫不是因為自己“得不到”?現在他已經得到了,便要“棄如敝履”嗎?一時間,紛亂如麻。一片葉子,竟絞扭成一團,葉脈葉肉分辨不清。伸指一彈,沒入樹幹,看不到了。
半響,長嘆一聲,苦笑著搖搖頭,轉身投入林中。
傍晚的時候,允禵見到素素,喜不自勝,伸手就要攬在懷裡。素素輕巧的挪開,把允禵晾在一邊。允禵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向內院走去。素素閃在一邊,沒有動。卻看見那女子緊隨允禵之後,理所當然的就要跟進去。
允禵察覺素素沒有跟上來,扭頭問道:“素素,怎麼不進來?”卻看見素素的眼光剛剛收回來。這才一拍腦袋說道:“忘了,這是皇上派過來喬貴人,咱們可要以禮相待呢!”語中幾多譏諷。素素聽了,前因後果連起來,只道允禵醋意大發。心說,你若不在乎,又吃什麼醋!強自把持,沒有掉頭就走。卻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幅茫然的樣子。
喬引娣煞是聰明,此時已經福身見禮,說道:“十四爺折殺奴婢了。皇上也無此封號,請十四爺萬勿再出此言。”
允禵道:“好啊!會說話了,懂輕重了。都是老四教給你的?教的好,教的好啊!哼!”轉身就走,眾人包括喬引娣都趕緊跟上,呼啦啦彷彿水過平原,一時散了個精光。素素立在原地,呆了半響,心中暗道,報應,全是報應!苦到極處,便是離開之時。但是,什麼時候才是苦之極?腳下似有千斤之重,前挪後移,無所適從。
正彷徨間,允禵從內院衝了出來,見素素站在原地沒動,彷彿送了口氣。上前扶住說道:“怎麼不進去?這地方風大,你身子剛好,別傷了。”
素素木然的點點頭,抬腳向前走。胳膊一緊,身子猛的被拉倒允禵的身前,耳邊聽到允禵隱隱有怒氣的聲音:“你究竟是怎麼了!”
這一嗓子倒把素素喝醒了,怎麼了?不就是又碰見相同的情況了嗎。以後小心點就是了。搖搖頭,說道:“沒事。”
“那你看著我!”允禵強行掰過素素的下頜,逼她抬頭看著自己。仔細審視素素的表情,什麼也看不出來,無喜亦無怒。允禵皺皺眉,有些心慌。突然,素素展眉一笑,說道:“還說我,你不也是站在這裡嗎?”趁允禵驚愕,退後一步站好。允禵不知何故,就見素素向內院方向走了幾步,腳步頗為沉重。門前人影一閃,走進來一個人。喬引娣躬身福禮,說道:“十四爺,沐湯已經準備好了。”允禵瞭然的看了一眼素素,笑著搖了搖頭。當前一步,走了進去。待他們都走了,素素這才長吁一口氣,向大門外走去。她極需有個安靜而且乾淨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
山林寂寂,偶有夜梟哀啼數聲,旋即散去。素素彷彿回到自己從鐵家剛出來時的境況。一個人躲在林子裡,不願不想不敢見到任何兩腿直立的動物。現在的心情沒有那麼極端,似乎經歷的多了,也沒有那麼敏感了。一步步的踩在枯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靠著大樹緩緩滑坐在地上,素素長吁一口氣,還是林子裡舒服。掏出一顆藥丸,放進嘴裡,不一會兒,睡意襲來,沉沉入睡。她的身上自有驅蟲之藥。至於野獸,她是不怕的。她怕的,是夜夜出現在夢中的魔鬼。
允禵躺在木桶裡。揮退了所有人,靜靜的想著。素素肯定在意喬引娣,所以才會失態。欣喜之餘,允禵隱隱有些害怕。為什麼他從素素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以往,無論怎樣,他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窺探到素素的喜怒,甚至在殺戮血腥時刻。可是今天,什麼也沒有。好像就在他來去的那一會兒,有一扇大門緩緩的關上了。素素在裡,他在外。
本來想讓素素進來的,圖海說,沒看見夫人。允禵不再強求。沐浴完畢,吩咐引娣去東廂房叫素素過來用膳,回來說,夫人不在。心裡有些七上八下。抬眼看到引娣探究的目光,又按下心思。用膳過後,吩咐福嬸,把引娣安排到東廂房。福嬸很是驚訝,允禵也不解釋,揮揮手,一臉的不耐煩。
一陣熟悉的卻不屬於森林的氣息飄進鼻端,素素猶豫了一下,繼續裝睡。身子一暖,一個溫暖的懷抱密密的裹住自己的後背,耳邊傳來一聲輕嘆,允禵的唇帶著溫熱,貼在她的鬢邊。“素素。”低低的,輕輕的,纏綿著,絲絲縷縷繞進人的眼睛,牽出一滴又一滴淚水……
“素素,引娣是皇上派過來的。她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