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最後,不僅是她的腳步,便是她的聲音,都變得顫抖慌亂,像是在害怕地逃避什麼事情一般。
“阿妹!”燭淵的聲音陡然稍微加重的瞬間亦轉過了身,緊緊盯著龍譽的背影。
急著匆匆離開中庭的龍譽堪堪走到後殿的廊下,燭淵瞬間加重的語氣讓她邁開的腳步定在了廊下,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雙肩瑟瑟發抖,聲音亦是顫抖地呢喃著:“不,我不要阿哥替我去南詔,我不要阿哥替我去……不要……”
燭淵驟然心疼地擰眉,快步上前扶住了龍譽瑟瑟發抖的肩,誰知他的指尖才堪堪碰到龍譽的肩頭,她便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抬起雙手緊緊捂著耳朵蹲下了身,抗拒一般地大聲地喝喊著:“我不要阿哥替我去!我不要阿哥代替我做任何事情!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燭淵一怔,而後猛地蹲下身,扭過龍譽的身子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將她瑟縮顫抖的小小身子環在臂彎裡,感受到燭淵的溫度與存在,龍譽才慢慢拿開捂住耳朵的雙手,轉而緊緊揪住了燭淵身上的衣裳,將臉緊緊貼在了他的胸膛,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阿哥,我怕,我害怕……”
她沒有預知之力,她害怕發生在他身上所有未知的事情,她害怕她的無知再害他受任何傷害,哪怕一丁點,也會讓她覺得疼入骨髓。
救小哥哥一命已是改天逆命,如今這是改變洱海格局的大事,不管有沒有萬一,她都不敢讓他冒險,她害怕她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她不敢讓他去,即便她知道他有的是比她要強大的實力,哪怕她會身受重傷,她也不要他再去涉足南詔之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兩年前他同她前去南詔之時,她心中惴惴不安了多久,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害怕著會有什麼不祥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不過,幸而他好好的,她才安心,如今,說什麼她也不能再讓他去做任何有可能會讓他受傷的事情。
“阿妹,別怕,不會有事的。”燭淵心疼一笑,他當然知道他的阿妹心中擔憂的是什麼,害怕的是什麼,是什麼才會使堅韌的她不安得露出如此無助的一面,這一切,全是因為他,他雖無法卜算到自己的命數,但是他又豈能讓他的阿妹隻身去涉險,若是讓他的阿妹去,不如讓他去。
“不會有事的,我算過的,洱海現如今的格局必將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必有一個部族站出來一統洱海,我雖卜不到究竟是哪一個部族最終能一統洱海,可南詔也是洱海部族之一,就算我幫助南詔一統洱海,也不算是篡改洱海命數,如此便也不算改天逆命,天譴是將不到我頭上的。”龍譽的恐懼不安只能讓燭淵一聲聲一句句溫柔的解釋著安慰著,“所以,阿妹不要怕,不要怕我有任何不測,只要不是神明的懲罰,這世上沒人能傷得了我。”
龍譽默了默,仍舊將燭淵背上的衣裳揪得緊緊的沒有鬆開,聲音微微顫抖,“可是阿哥,我還是怕……”
關乎他的每一件事,她都必須千思萬想,她要確保不會傷到他,一統洱海是大事,如何讓她不害怕?
燭淵無奈笑了笑,揉了揉龍譽的腦袋,然後將她輕輕從自己身上移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溫和道:“阿妹這是不相信你的阿哥麼?”
龍譽立刻猛地搖了搖頭,“我相信阿哥。”
這天底下她誰都可以不信,唯獨不會不信他,沒有任何理由。
“那不就得了?”燭淵微微揚眉一笑。
“那我要和阿哥一起去。”龍譽依舊害怕。
“阿妹是去礙我的手腳麼?”燭淵挑挑眉,然後垂首湊近龍譽的臉膛,溫柔吐氣,“阿妹要在家好好地養好身子,等著我回來努力和阿妹生娃娃才是。”
龍譽咬了咬唇,然後還有不放心道:“那阿哥帶著黑泥一起去。”
燭淵本想拒絕,終還是在龍譽不安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阿哥要好好的回來,我不要阿哥受一丁點傷。”龍譽拉住燭淵的手,即便相信她的阿哥,還是會覺得擔憂不安,“阿哥,答應我好不好?”
“呵呵,傻阿妹。”燭淵撥了撥龍譽額前的碎髮,在她額心輕輕落下溫柔一吻,“我答應阿妹,定然會不少一根頭髮地回到阿妹面前。”
龍譽用力親了一口燭淵的唇,“我等著阿哥回來!”
**
燭淵帶兵前往南詔的那一日,龍譽送了他一段路又一段路,生怕他會丟了一般,直到燭淵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叫她不要送了,她才勒馬,看著秘密行進的隊伍許久許久,直到隨行的左右臣第十次勸她回王都,她才調轉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