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才澀聲應下,“好。”
微風吹過開闊的田野,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可惜這般好的天氣,等在馬車邊上的兩方人馬卻都不輕鬆,心裡都在盤算著馬車內的談判結果。
大概最輕鬆的,還是趙希懷裡的小包子,此時已經呼呼大睡,一雙酷似杜鴻的小鳳目安逸地合著,長長的睫毛尾端微翹,那沉靜中的一張小臉,雖然還不過是個嬰兒,已經可以預料到未來十年後又是絕世美少年一枚。
小豬豬還不知,自己的親爹親孃,已經把他未來十年的時間瓜分完畢。
☆、四五 五年
流光飛逝,不知不覺中,少年變成了青年,嬰兒變作了青蔥小少年,那曾經略帶青澀的女子,也漸漸點染了成熟嫵媚的風華。
大昭國西北境上,一望無際的大平原陡然升高變成了高原,而高原與平原的交界之處,便是連綿雄渾的橫雲山脈。
橫雲山脈東邊的有奇峰三座,山峰卻是巨大的石柱直聳雲天,有如撐天棟樑,因此得名為天梁山,三峰間地勢平緩處有一座古老道觀,名為玄天觀。
這玄天觀百年前也是一方名剎,內有道士數十,雖然離最近的城鎮也有三十多里,來往不便,但因相傳觀中有得道仙師,常為凡人解厄渡難,香火倒還旺盛。
只可惜大約九十年前的時候,前朝皇帝因喜歡尋仙訪道收集奇珍異寶,把這玄天觀中的天外仙石給運走了了,大約是仙石不在,靈氣亦不存,此後觀中再沒出過什麼有名氣的仙師,香火寥落,人漸稀少,這觀裡的的道士們有些能力的便都四散去求出路,只有那兩三個老弱留下了下來,再往後到了大昭朝,越發的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道士,看守著越來越破落的廟宇,自家種些糧食菜蔬,勉強渡日而已。
如今離京城之亂已過去六年,當年的老皇帝已在兩年前傳位給大皇子,自己做了太上皇,玄天觀這裡離著京城有上千裡,那皇城裡坐的是哪一位皇帝,倒是跟玄天觀關係不大。
只五年前,那觀裡唯一的老道士也一病而亡,玄天觀也變成了座荒涼野觀。
幸好沒上幾個月,就打不知何處來了一群人,在玄天觀附近蓋起了房舍屋宇。
有那住得近的村子農人也來幫工,工錢竟是比在鎮上打長工的工錢還多著兩倍。惹得二十里地的村人都聞訊而至,喜滋滋地幫著抬石扛梁。
等修好後一瞧,卻是座好體面的大莊院,裡頭好幾院齊全的屋舍自不必說,就是四面院牆都有兩人多高,用光滑的大青石壘成,看著氣派又堅固,防野獸又防盜賊。
有那好事的就跟主家管事的打聽,想知道這玄天觀地處山溝,左近又沒什麼村落。最近的一個村子也要走上十幾裡地,雖說玄天觀邊上就有一道山泉瀑布,流下來積成了水潭。吃水是沒問題了,可這裡多是山石,平整的土地不多,就算是全開出來也頂多夠一兩家種的,因此並沒有人願意住在這裡。這主家修得起這般大的院子,想是個有錢的,怎麼不在鎮上倒要來這沒人煙的玄天觀?
那家管事看著五大三粗,倒是個沒架子的,跟村民也能說上幾句。
據那管事說,他家姓姜。一家子人倒是從其他城裡過來的,因喜歡這玄天觀的風景,且這裡安靜無人。便動了心思,在此修個別院,欲待在此長住。
這主家似乎也是個虔誠的信眾,見玄天觀破落,也出資把玄天觀整修一番。雖達不到玄天觀鼎盛之時,倒也看著似個齊整大觀模樣。
按說這玄天觀附近沒有村落。可架不住好奇的村人時時探看,就有人在山裡打柴的時候瞧見,幾十輛氣派的大馬車自山路上進了山,一路駛進了那新修好的大院子,然後那院子裡便有了人煙,在山上看,遠遠地瞧著裡頭有不少人走動,紅紅綠綠的,看著就是大戶人家的女眷。不過離得太遠,最多也只能瞧見些小如黃豆的人影兒。
而那玄天觀,居然不知何時,進駐了一群道姑。
也有那好奇的去觀裡燒香,竟發現這道觀卻是改了規矩,與其它寺觀大為不同。
一天裡只有上午,才開門兩個時辰,讓香客外人進去前殿,聽憑燒香磕頭不管,也不收人香火錢,也不與人唸經送符等,與人來往的只是兩個年紀四五十的老道姑,傳說還有不少年輕姑子,只不過都深居於觀裡後院,不為外人所見罷了。
也不是沒有人起過壞心,趁著夜裡摸將進去,沒過一柱香的工夫就被發現給捆了,捱了頓好打不說,還要被押著幹了整一個月的粗重活計,什麼淘茅坑挑大糞背石頭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