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飛樓坐落在洛水河畔,公子午和公子良夫憑窗而立,把酒言歡,笑看兩岸一對對情人在流水上點燃河燈。寬寬的洛水河,此時猶如天上浪漫璀璨的銀河,星星點點,一隻只滿載深情的河燈溯流而下,不知會綿延幾百幾千裡?
酒又滿上,可是公子午卻似笑非笑地盯著某個地方,手中的酒盞舉起半天,似乎已喝不下去。公子良夫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河燈明滅,河畔一株垂柳下,一個妙齡少女身穿七紅三藍的衣衫,領口袖緣依稀繡著一朵朵空谷幽蘭,玉骨冰肌,丰神綽約,邊上伴著一個白胞男子,提著一盞紗燈,臨風而立。
公子良夫一口酒險些嗆住,他實在是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陳域,做夢也想不到,這樣冷漠的人也會有如此溫情的一面。這個女孩子是誰?一向形影不離的秦三哥又去了哪裡?
陳域微笑著遞上紗燈,女孩子緩緩開啟蓋子,數十隻一閃一滅的流螢歡快地飛了出來,紗燈內的流螢越飛越多,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知哪裡傳來縹緲的琴聲,女孩子手託紗燈,廣袖舒捲,柳腰輕折,猶如一隻美麗的夜蝶翩翩起舞。陳域負手微笑,臉上無比幸福與滿足。
公子良夫只覺那女孩子好生臉熟,可惜河燈早已飄遠,流螢散入夜空,女孩子舞得太快,卻沒看清。
琴聲停歇,陳域環住女孩子纖腰,旋轉了一圈,紗燈裡尚有一些流螢往外飛,明滅的螢光照亮了陳域的幸福和女孩子的笑顏。公子良夫手中的酒盞“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那個提著紗燈的女孩子,那個和陳域雙雙擁著幸福微笑的女孩子,赫然是換了女裝的秦三哥!
萬丈紅塵燈火滅,三千世界情花開!夜色無邊,趙菱隱藏在心底最黑最深處,脆弱的束衣剎那間褪去,瞬間開出一朵七色睡蓮,在深夜裡幽幽綻放,美麗莫名。
六道輪迴無風月,八荒千古有情痴!公子午的心卻彷彿被睡蓮的光彩奪目烙傷了,生生地疼痛,臉上卻笑容不減,因為趙菱正滿臉微笑,仰頭看著他。她一向率性而為,現在終於明白彼此的心意,兩情相悅,只希望身邊的每個人都得以幸福。
公子良夫很快為自己重新找了個酒盞:“你什麼時候看出秦三哥是個女孩子?”
公子午手裡的那盞酒終於喝下:“你什麼時候看不出秦三哥是個女孩子?”
公子良夫道:“秦三哥當然不是她的真名,她究竟是誰?”
公子午道:“她是公子晟的孿生妹妹,趙國赫赫有名的公主趙菱,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過她的名字,本來她應該會成為我的姨姐。”
公子良夫頓時記起迴風院荷花池上的比試,只不過公子午真的是輸了比試才會如此落寞,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公子良夫很快又倒滿一杯,這一杯七月初七的美酒要敬三個人,一個是陪著他對酒當歌的人,兩個是相擁著月下定情的人。
☆、第二十五章 篆香消,猶未睡(一)
夜色漸深,放河燈的吉時已過,一對對情人都已歸家,陳域和趙菱也已雙雙離去,公子午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逸飛樓的美酒很不錯,他今晚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錯,一杯接著一杯,臉上的笑容也越喝越多。
公子良夫搖了搖頭,他本來也想多喝兩杯的,可是現在卻只能喝水。公子午是他的好朋友,有些話不必多說,他只希望明天酒醒的時候,公子午的頭不要太疼才好。
直到日上三竿,公子午才爬起來,起來才覺得頭痛欲裂,昨晚的一切恍若夢中。門外公子良夫正在小聲問客棧的夥計:“斜對面房間裡的人昨晚是幾時回來的?今日又是幾時走的?可有人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住店的客人那麼多,夥計的記性顯然沒有那麼好,思索了老半天還沒有想出來,公子午開啟房門:“就是一個帶劍的白袍青年和一個臉上有朵花的美麗女孩。”他其實也有很多問題想知道,卻不知道該不該問,該去問誰才好。趙菱來洛邑有何目的?昨晚之後又去了哪裡?以後他還能再見到她嗎?
十個刀幣一到手,夥計立馬想了出來,聞得公子午一身酒味,心裡嘀咕,這個酒鬼一大早就喝醉了嗎,明明是兩個男子,他偏說有一個是姑娘,臉上卻堆起笑容:“這兩個客人昨晚就不在,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店裡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公子午頓時酒醒,失聲叫道:“不好,良夫,我們快趕去王宮,昨晚那裡一定出事了。”
今晚是七月初七,夜已三更,舒音再也想不到,時隔十八年,她還會再次踏入王宮。
陳域和趙菱傳來訊息,安王一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