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第三次刺出,隔開一指的距離,從肩頭劃到小姆指,又刻了一條長長的傷痕。只一會兒功夫,公子午光潔的右臂已多了兩條平行的血線,一道血珠往左流,一道血珠往右流,就如齊國當年的左相之子和右相之子,被命運之手推動,各奔東西,彼此的人生路也從此不同。
短劍第四次刺出,從肩頭劃到中指,刻出第三條血線。公子午終於側過頭來,緊張地注視著血珠的流向,彷彿這隻手臂不是他的,只是一件悽美的雕塑品。冰冷的劍尖劃破肉體後,第三道血珠滲了出來,猶如趙菱的選擇,毫不猶豫地流向了右側。
公子午失望極了,從心底裡發出一聲嘆息,強求得來的,終究不會屬於自己。
血珠四處流敞,血肉往外翻出,趙菱並沒有手軟,第五劍和第六劍接連刺了下去,從公子午的肩頭切起,從上而下,分別切開了他食指和無名指上的指甲。公子午忽然很想問問陳域,當年在邯鄲街頭初遇趙菱時,她是不是也象這樣又兇又狠。
公子午靜靜地躺在血泊中,他的袖子被一分為二,五片指甲變成了十片,右臂上五條血線平平整整,湧出無數顆血珠,可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彷彿已化成了溪邊的石頭,任由趙菱抒發她的滿腔怨恨,這種極致的悲涼甚至感染了陳域,使得他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趙菱的怒氣卻還未消盡,她的第七劍已在蓄勢待發,這次的目標是公子午的舌頭。她的左手摸上了公子午的脖子,慢慢用力掐緊,短劍也已移到了他的嘴角邊,攝人的寒意刺激得公子午臉色發白,劍光更是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趙菱的手掌不再溫潤如玉,那些剛剛結茄的傷疤磨擦著他的面板,令得他心裡泛起了各種難言的痠痛。公子午很快就感覺到眼前一陣陣發黑,趙菱那張生氣的俏臉也越來越模糊,心裡卻很清楚,這柄他愛若至寶的短劍,珍藏了一年多後,今日要來奪他的命了。
趙菱並沒有要他的命,她忽然住了手,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如要滴出血來,心頭和手足卻是一片冰冷。那名驃悍的副將率領著守兵從四周的林子裡走了出來,人數足有數百人之多,這些人當然是來追殺公子午的,可陳域是前右相之子,漏網餘孽,她是趙國公主,公子午親自迎娶的女子,要副將放了他們兩個,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第三十四章 蜀魂羞顧影(二)
幾百個男子唇角帶笑包抄了過來,趙菱連忙退到陳域身邊,羞惱得再也抬不起頭來。這些人躲在林中多久了?剛才公子午欺侮她的那一幕他們就算沒看到,可她(。。)整 理衣衫的那一幕必定全都看到了,趙菱羞憤地幾欲去死,該死的公子午,她絕對饒不了他。
陳域的一顆心沉入了深淵,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握劍了。趙菱的輕功卓絕,她一個人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當下用力甩開她雙手,道:“小菱,我求你一件事,我姐姐這些年吃了無數苦頭,好不容易才回到我爹爹身邊,我求你幫我照顧她……”趙菱搖了搖頭:“別說了,我知道你其實是想讓我獨自逃走,我不會答應的。”
陳域自知傷重,這裡隨便哪個人都能要他的命,絕計難以逃出生天,他怎忍心讓趙菱陪他一塊兒死:“我此生只求過你二件事,你一件也不答應嗎?”
趙菱眼眶潮溼了,他第一次出言相求,是向她求婚,那時她玩興正濃,沒有當場答應下來,後來被公子午橫插一手,悔得腸子都青了,現在是他第二次出言相求,卻是求她獨自偷生:“你如果重提上次那件事,我一定會答應你,可這件不行。”
陳域盯著她看了半晌,板下臉來:“別忘了你的身份,你雖然是我的師妹,可也是公子午親自迎娶的妻室,你想要留下來隨便你,但請你到他那裡去。”趙菱道:“如果你打算把我氣走,不用費那個心思了,我是不會走的。”
陳域的眼眶忍不住也潮溼了:“你如果真心喜(…提供下載)歡我,就不要讓我心裡難過,趁現在他們的注意力還沒有放在你身上,你趕緊走。”趙菱道:“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換成是我受了重傷,你會不會棄我而去?”
陳域硬起心腸轉過了頭:“會!”趙菱含淚笑道:“你這個話連自己都騙不過,還想騙我?莫忘記我是怎樣長大的,我五歲已經很少上當受騙,八歲就會騙人了,何況今年十八了。”
公子午聽著兩人的對話,翻身坐起,左手撐在地上緩緩挪動,等到他的後背再次靠上趙菱從溪邊滾過來的大石,額頭已佈滿細細的水珠:“我的命就在這裡,誰想要就過來拿去吧,我絕不會反抗,各位除了可向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