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各自被對方眼中的悲傷震憾,很快又各自轉開。陳域的心中說不出的悲痛,不知道要怎樣做,趙菱才會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趙菱只覺得全身乏力,她已經飛累了,卻找不到可以歇腳的肩膀。她怕徐衡心裡難過,就沒忍心甩脫少年緊緊相握的手。
眾門客驚駭地看著陳趙二人交頭接耳,有說有笑,不明白他們的公子為何會與殺父仇人如此親密。舒筠看著他們三人手牽手的背影,心裡升起一股鑽心的疼痛,如果這一切都沒發生,如果趙菱還活著,那麼這個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或許正在某個地方享受天倫之樂。
兩個時辰後,走到山莊,只是昔日美得象夢境一般的地方已變成一片焦地,看著滿地的屍首,陸丹可以想象昨晚那場嘶殺是何等的慘烈。
走過焦地,在群山中又繞了一會兒後,遠遠就見清思率著幾人站在一塊高出地面的大岩石上,已經翹首以待多時了。
“公子爹爹,公子爹爹……”一個小男孩從葉蹇懷裡掙脫下地,雙手揮舞著奔了過來。
趙菱瞟了一眼葉蹇,到底是怎麼教阿秋的,半年過去,聽上去還是象“兔子弟弟”,一點都沒有長進:“叫我什麼?”阿秋奔過來牽住趙菱的衣角,連忙改口:“爹爹,爹爹……”
這兩聲爹爹叫得奶聲奶氣,陳域的耳邊卻如同響起了炸雷,一瞬不瞬地盯著阿秋,聲音都顫了:“你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他是壞人,不許告訴他,不許跟他講話!”師母快要不行了,他卻還有閒心思逗弄小孩,趙菱臉一沉,彎腰抱起阿秋,大踏步離開。
阿秋從趙菱肩上探出頭來,打量著爹爹口中的壞人,在陳域的微笑下,那張繃得緊緊的小臉露出了笑容,趁眾人不注意,偷偷對陳域豎起兩根手指頭,他已經滿兩週歲了。
年歲相仿,還叫趙菱爹爹,陳域不得不懷疑,趙菱當年並沒有服下滑胎藥,至少他沒有親眼看到她喝。她給他留下一個空藥瓶,除了恨他,多半還想讓他死心。
憑他對趙菱的瞭解,她的確會做這樣的事情,陳域現在越來越懷疑,這個小孩是他的兒子,他的心一下子沉浸在患得患失中。
舒音躺在臨時清理的山洞中,她的心已碎,那名邯鄲請來的曠世神醫已為她診治完畢,舒儀正帶他出去配藥。在交身而過時,陳域感到神醫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趙菱放下阿秋,衝進去跪在舒音身邊,道:“師孃,我把陸丹帶回來了,她一直在山腳,帶枯海門進入山莊的人是清婉,不是她!”
看著奄奄一息的舒音,陸丹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的歡樂點滴,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舒音在她心中遠比親生母親重要,上前握著舒音的手,泣道:“不管我是誰的女兒,我都是師母一手撫養長大的丹若,怎麼可能帶人進來毀壞山莊?那是我娘恨你們害死了我爹,故意這樣說騙你的。”
舒筠也道:“姑母,這裡是丹若從小長大的地方,她怎麼可能狠心毀掉這一切?”
提起陸濤,舒音急切地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丹若,你要相信我,師孃快要死了,沒必要再騙人,你爹是你師父當年最要好的朋友,他真不是我們殺的。”
陸丹對這個問題也不知想過多少遍,道:“殺我爹的必定另有其人,山莊和枯海門這二十多年的爭鬥,也全由這個人挑起,不管他是誰,隱藏的多深,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
被冤枉了這麼多年,如今陸氏的後人終於相信她的話了,舒音欣慰地笑了,淚水卻不停地滑落。兩人痛哭之際,清雨悄悄走了進來,在趙菱耳邊低語數聲後,又悄悄退了出去。
想不到清婉還活著!陳域聽到這個訊息,不知該如何驚喜,趙菱很想看看他拼命討清婉歡心的模樣:“師孃,清婉被救活了,錢忠也沒有死,趙溪問過錢忠,他說清婉只是向大王借兵,並沒有說要去對付誰。另外,還有個好訊息要告訴您,清婉雖然聽從陸門主吩咐進宮做了夫人,卻一直在拒絕大王的寵幸,因為她和陳域兩情相悅,兩人連孩子都有了,此事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問陳域。”
難道傳言是真的,舒音不可置信地看向陳域,等著他的答覆,陳域也看向垂死的舒音,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違心地答道:“是真的!”
“啪!”舒音奮力撐起身子,在陳域的臉上重重摑了一掌:“你怎麼可以變心,小菱那麼愛你,你對得起她嗎?”
舒音重病在身,出掌的速度根本不快,陳域如果存心想避,完全可以避開,卻仍然跪在地上捱了這一掌,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