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親手養的。”
行昭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哥哥的脾氣也不曉得隨了誰。又倔氣又認死理兒。
“不過我臨走的時候,景大郎君叫住我,說了句話兒。”蓮蓉邊說,面上邊帶出了幾分疑惑,“讓您別擔心。又說。既然另一個男人靠不住,那就都靠著他好了。”
行昭鼻頭陡然一酸。就算哥哥又倔又腦袋不靈光,可男兒漢大丈夫的這顆心,就像一顆埋在沙裡的寶石,熠熠生輝,愈久彌新。論它東西南北風,吹不滅,打不垮。
蓮蓉見行昭有些難過,連忙上前去,又不明所以,從懷裡掏出絹兒來給行昭擦了擦眼角,口裡直說:“這是怎麼了,怎麼我一回來姑娘便傷心起來了。您可別太擔心西北了,方家舅爺是什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您的心還是放回肚子裡頭去吧。”
餘光瞥到角落裡縮手站著的荷葉荷心,逗著行昭:“我這才走一小會兒,姑娘就離不開蓮蓉了啊?那要是往後我和蓮玉嫁了出去,您可該怎麼辦呢。。。”
其實行昭沒哭出來,只是眼眶紅紅的。兩世為人,經歷的事情越多,便越覺得這樣不計回報的付出,很難得。
“你個小貧嘴!才多大就想著要嫁出去了!”
行昭懶懶地靠著笑嗔她,忽聞外頭有吹得呼呼作響的風聲,便讓荷心將窗欞支起了腳來。
透過那層透亮清澄的桃花紙,行昭看到天際處有一大片的黑雲緩緩朝城中壓了過來,來勢洶洶又不懷好意,不禁長舒出一口氣兒,半晌後,才輕聲緩語說:“風起雲湧,定京城又要不太平了。”
天色完全黑下來,大夫人和二夫人這才回了府。
行昭例行公事去正院將大夫人守著,卻見大夫人氣色好極了,神清氣爽的模樣同晨間那個慌亂的婦人判若兩人,行昭便笑著問:“可是定雲師太講經講得好?”
大夫人穩穩坐在椅凳上笑著沒做聲,身旁站著的黃媽媽高興地回話:“夫人抽了個好籤!‘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是上上籤呢!”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定雲師太講的經也極好!”
行昭愕然,隨即十分真心地笑了起來,很應場地點頭。
這籤文果真是極好的,這講的不就是大夫人的境地嗎?如今看起來是絕路,可繞過去了,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再見桃花源嗎?
能安心,又喜慶的話,世間的人大抵都是樂意相信的。
“出家人都不打誑語,更甭說菩薩了,既給了您個準信兒,您且就心安著吧!”行昭邊應和,邊醞釀之後又出言:“今兒個從東偏房過,沒聞著藥味,倒聽六妹身邊兒的侍女在說,最近她還在練字兒?要不要再請來張院判瞧一瞧?看六妹是不是都好全了。”
大夫人想想,既然都能練字兒了,那可不就是好全了嗎,怎麼也不往正院上報一聲。卻也不惱,又想起了這幾天接踵而至的雜事兒,蹙了蹙眉頭,輕描淡寫說:“這幾天正是戰事緊張的時候,既然曉姐兒都能行動練字兒了,萬姨娘也沒來鬧,估摸著也沒多嚴重了吧,暫且先東邊兒的事兒緩一緩吧。”
行昭料想就是這個結果,點點頭,又把話岔開到定雲師太見著二夫人時的神色舉止上了。
臨到出門,黃媽媽把行昭親送到院門口,行昭細聲細氣地同她說話:“還是勞煩黃媽媽派人去探一探東邊兒的虛實吧。一來,父親也樂得見到正房慈靄,二來也瞧一瞧萬姨娘近來在做些什麼。”
黃媽媽一向清楚萬氏那副嘴臉,素日都不是個好相與的,如今倒沉寂下來了,一經提醒也覺得十分奇怪,不禁連連點頭。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懷善苑就收到了黃媽媽親去東偏房探望賀行曉的訊息。不到一刻鐘,又聽到了萬姨娘帶著賀行曉去正堂問安的訊息。
行昭坐在炕上盤腿抄《心經》,矮几上點了炷檀香驅蚊蟲。擺在暖閣右側的繡球花兒在昨夜裡全都爆開了,一朵一朵兒的,粉冽冽的,白澄澄的,香馥撲鼻,遠遠看過去就像簪在少女鬢間的絹花兒,十分鮮嫩——這是昨兒個夜裡行明送來的,說是繡球花開報平安,只要在三月三踏春之前花兒全都開了,就能四季平安,順心遂意。
送來的時候,垂在枝葉上的花骨朵兒已經是一副將綻未綻的模樣了,一看就知道是精心選出來這幾日就要開花的,等到三月三的時候,花兒怕都快要蔫了吧。行明這是在博彩頭,變著法兒地來寬慰她呢。心裡頭這樣想著,覺得這曉日濃燻一院春的時節,手下抄著心經,似乎連心也平復下來了。
蓮玉一面磨墨一面同行昭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