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行昭搖搖頭,輕聲道,“二哥是順毛驢,若拿王氏性命加以要挾,二哥必不能就範。二哥仗義狹氣,吃軟不吃硬,被您如此一激,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甚至…”
行昭緩緩抬頭,“甚至可能會瞞不住,將此事捅破。”
當務之急是瞞和拖時間。
老二是個愣頭青,可好歹明是非曲直…
方皇后默了默,眼神加深,“你欲何為?”
“我去求二哥。”
行昭話很輕,“王氏已經瘋了,讓她就這樣狼狽活著也好,封入冷宮也好,她活著比她死了更讓她難受…更何況,她的命,我們是沒資格要的。”
就如王氏所說,方皇后是拿軟刀子磨,她更急功近利一些,大家的目的都是要皇帝死,她們有什麼資格站在制高點讓王氏償命?
只有歲月與亡混能夠站在制高點俯瞰眾人。
行昭話將一出口,歡宜突兀打斷,“不行!你去豫王府,無異於自投羅網!二哥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知道,可是這是他的母親,是他的生母將父皇逼向絕路!太過冒險!”
是脅迫,還是說服。
其實兩個辦法都冒險,可還有什麼辦法不露痕跡地通知到老六呢?
行昭沒有回應歡宜,靜靜地看著方皇后,方皇后目光愈深,也不知隔了有多久,終究輕輕點了點頭,扭頭吩咐蔣明英,“論她真瘋假瘋,都好好地照料她,只一條,不許她尋死。”
方皇后向來喜歡留後手,也是給行昭此舉留下護身符——如果勸服不得,那就只好用強,脅迫,她賭老二不可能拿王氏的性命開玩笑。
行昭長舒一口氣兒,時間不等人,一出宮上了馬車,吩咐,“去豫王府。”
馬伕吆喝一聲,一揚馬鞭,“踢踢踏踏”向前行,毛百戶帶著兩列兵士跟在車廂外頭,小跑行進。
黃媽媽抱著阿舒坐在右側,馬車行得急,小阿舒卻是睡得很安穩。
將過東大街,毛百戶刻意壓低的聲音響在車廂外,“王妃,後頭有眼睛。”
自然有人跟著他們。
陳顯沒派人盯著才不正常。
行昭纖指輕挑開車簾,語聲凝肅,言簡意賅:“找個僻靜地方,挑斷他們所有人的腳筋手筋,趁夜裡扔到陳府門口。”
毛百戶眼神一亮,一個躬身向後退去,晃眼之間,便再不見人影。
車伕是斥候出身,想繞在東大街繞上兩圈,以防有漏網之魚跟在身後,行昭只讓他直接到豫王府門口去。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讓陳顯猜不透,猜不透宮裡頭有沒有發生事情,更猜不准我們想做什麼。對手的示威和反擊,只會讓陳顯這樣自以為迂迴俱全,實則墨跡的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黃媽媽聽不懂,車伕卻深以為然。
豫王府靜謐一片,僕婦將行昭帶到正堂,閔寄柔向行昭淺笑著頷首致意,一揮手便將正堂裡的婆子丫頭全打發了出去。
二皇子笑眯眯地執盞喝茶,見行昭已進來,隨即笑道,“你也捨得過來啊,老六沒走,你們兩夫婦是個頂個的忙啊!”
行昭輕輕一仰首,眼眶發熱,忙斂目,輕語,“求二哥救我與阿慎!”
☆、第兩百七六章 懇求
行昭話一出口,閔寄柔反應頂快,立刻起身掩緊窗欞,細碎小步過去伸手牽行昭,再抬眸看了眼手中端執紫砂壺,尚在狀況外的二皇子,沉聲吩咐,“還愣著作甚,去內廂。”
二皇子摸不著頭腦,一壁將茶壺趕緊放下,一壁跟在兩個女人身後往裡走。
內廂燃著沉水香,青煙似霧,裊繞直上。
閔寄柔手握著行昭的手落了座兒,神情肅穆,輕聲問:“有什麼難處,你直管說,豫王府能幫則幫,不能幫咱們也一塊兒擔,老六如今不在京裡,有人陪著,總好過你一人焦灼。”
行昭輕抬了頭,心落回實處,長舒出一口氣兒,萬幸萬幸!二皇子與閔寄柔都沒有摻和在這一灘渾水中!
對任何人都要抱持著不信任感——這是方皇后教導她的生存之道。
方皇后未說出的懷疑,她都懂。
如果二皇子親身參與,那她此舉無異於自投羅網。
可她偏不信,一個女人的眼淚都抵不過的男人,如何能狠下心來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
前世今生幾十載,足夠認清一個人了。
“父皇駕崩了。”
行昭陡然出聲,語氣輕得就像那縷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