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下來了。
宮裡頭兇險不兇險?
其實行昭覺得不算兇險,大約是因為有方皇后鎮住場面吧。
六皇子要去戶部應卯,晚上又定了應酬,抽不出時候,行昭領著幾個人抱著阿舒往宮裡去。
幾個月的孩子其實沒啥看頭,眼睛鼻子都還沒長開,方皇后卻愣是從臉上瞧出了不同來,“嘖嘖”了兩聲,得出結論,“眼睛鼻子像老六,下巴像阿嫵。”
方皇后很稀奇小郎君,可怎麼也不抱孩子。
淑妃抱著孫兒,小聲同行昭解釋,“。。。皇后娘娘覺得自己命不太好,怕把晦氣過到小郎君身上,往前無論是你,還是歡宜老六的小時候,皇后從來抱過。”
無子女人,命不好,這是時人的固有陳見了。
暮色下來,行昭告辭,臨行前,行昭硬把阿舒放到方皇后手裡頭,笑道,“您抱抱他,他爹這就要南下了,什麼時候回來還不定呢,阿嫵受了您庇護,阿舒還得接著受,您可甭想賴。”
方皇后心下一酸,緊張地接過來,再一抬頭,眼圈就紅了。
行昭回府的時候,外院已是燈火通明,難得六皇子今兒個回來得這樣早,可往正苑去,老六並不在,召來李公公問詢,李公公還沒來得及答話兒,六皇子卻已是撩簾入內了,他喝酒上臉,紅彤彤的一張臉,行昭趕緊給他備下醒酒湯,有些心疼:“。。。走之前,就該每天都喝成這樣?”
六皇子迷迷糊糊地點點頭,跟著搖搖頭。
一碗醒酒湯,和一壺熱茶灌下去,人好歹是清醒了幾分,躺在炕上,手卻往木案上摸。
行昭探身幫他把賬目拿下來,又問他,“紙筆和輿圖還拿嗎?”
六皇子眼神迷離,勾唇笑起來,“紙筆要。。。輿圖。。。輿圖不用了。。。輿圖已經不在我這兒了。。。”
“那到誰那兒去了?還給舅舅了?”
六皇子這次換成先搖頭,再點頭,笑靨愈深,“非也非也,原件兒自然是還給舅舅了,我謄抄了一份兒,如今那一份兒已經在平陽王次子那兒了。”
平陽王次子周平寧。。。。
這。。。就是先前六皇子口中的事成了?
行昭怎麼也沒想到,今生今世,還會與他有牽連。
而周平寧也沒有想到,他還有機會給除了陳婼父親以外的人賣命,拿性命與往事拼一個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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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章合在一起發,阿淵實在不知道該在哪裡分開劇情,所以就這樣了吧~加更一次,還剩四次!親們麼麼噠,明天仔細改bug~
☆、第兩百七一章 臨行(中)
夜風清涼,風一吹,初暑的躁氣就在迷濛的空氣裡如水波紋似散開。
周平寧站在雙福大街的十字路口處,四周都是喧喧嚷嚷的人群,夜晚的東市集華燈初上,亮如白晝,有奉初一十五來趕夜市的女人們三三兩兩地挽做一塊兒,嬉笑著走在暖光與夜色中,臉上眼裡都是笑意,看起來很平凡,可無端端地亮眼極了。
她們在高興什麼呢?
打了布丁的青布麻衣,邊角磨得泛白的螺紋繡鞋,什麼花樣都沒有鑲邊的絛子,哦,簪在髻上的那根銀簪子,恐怕也是裹了層銀的銅吧?
她們到底有什麼可高興的?
花三兩銅板,買一碗餛飩,再三人分食。
明明很齷齪骯髒與低廉的事兒,她們憑什麼笑得一雙眼睛都彎了呢。
陳婼穿著抽絲杭綢,撲在臉上的是原馥記的香粉,戴的是一整套的翡翠頭面,可她還是不快樂,她連對他笑一笑也捨不得。
周平寧滿面潮紅,將才的花雕酒濃郁厚重,一口飲下去,當時血脈沸騰,事後卻後勁上腦,暈暈沉沉。
他。。。與端王推杯換盞了。。。
東市集人多且雜,三教九流之人皆雲集此處,既有歸隱之士,又有云袖蹁躚的戲子、雜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喜故事,根本沒有人在乎別人的喜怒。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端王才把請酒定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酒坊裡嗎?
那處有鑼鼓喧天響起,周平寧好像隔著布罩在聽,“嗡嗡嗡”地聽不清楚究竟在唱著耍著演著些什麼。
腦子裡很亂,可他知道自己一直很清醒,清醒地重複迴響著端王的那幾長番話。
“。。。明人不說暗話,在除夕家宴時,我見到你其實是很驚詫。”端王說得很認真。“一個王府庶子,生母是王府的浣衣婢女,平陽王附庸風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