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潛入房中。為了方便檢視石頭,藍家山戴上了礦燈帽,而初來乍到的徐微微對這一屋石頭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然後,她把注意力放在藍家山身上,這傢伙的模樣太搞笑了。
藍家山捧著一塊石頭,就像做習題一樣。儘量找到每一塊石頭的造假點,因為功力不夠,乃至於每次感覺都不同。有時候眼看手摸鼻嗅,甚至用耳聽石頭的叩擊聲來判別。
徐微微看他盤腿坐在石頭中間,看他像老中醫一樣望、聞、問、切,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按她聽來的話說:“玩石頭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有點鬼魅。”她眼前這個男人,就已經露出了這種跡象。
徐微微小聲問:“是不是你琢磨通了,走出這扇門,你就成了行業高人了?”
藍家山搖頭,告訴她,有些技巧,光看的話,是看不會的。
徐微微低聲說:“我有種預感。你這傢伙有一天能做到行業的頂尖。”她語氣中不是欽佩,也不是感嘆,而是莫名的不安。
藍家山總被她打岔,只好停下來,問她從哪裡得到的奇怪結論。
徐微微表情奇特地說:“你看石頭的時候,眼光像釘子一樣,是扎進去的。這樣的男人,都是鐵石心腸,為了達到目標可以不惜一切。”
藍家山懊惱:“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奇怪邏輯?”
她黯然道:“我哥哥,他看感興趣的女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不會有人拿這種事來開玩笑,藍家山不由認真地望了她一眼。
女人為什麼要對她看到的現象下一個結論?藍家山排除干擾,他閉上眼睛,撫摸一塊石頭。他現在還找不到任何破綻,便用手指一寸寸地摩挲著,他把全身的精氣神都慢慢地聚集在指尖,像雷達,捕捉獵物剎那間的疏忽。當他的手指輕輕滑過石膚,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這塊石頭漸漸地被放大,而手指忽然變小,小得可以摸到石頭上的每一個毛孔。
就在這一刻,他聽到了石頭的呼吸。那細微的,淺淺地在空氣中蠕動,像踩在清晨的草地,陽光的暖意綻放和露珠破碎的聲音,鞋底在草梗上有節奏地滑動,毫無預兆,突然地,他停下了,他感覺到了異樣。
節奏亂了,呼吸亂了,他睜開眼,他的手指停在一個浮雕的區域性,即使視線看不出任何瑕疵,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問題,他看不到破綻。
他又用手走了一遍,總是卡在原處。
“水路。”他睜開眼,“我感覺到了——水路。”水手曾流傳過,最厲害的石感,就是能捕捉到水路的軌跡。
他如果判斷出來水路錯了,就說明有人在動手腳,當浮雕或線條走勢開始逆水路而行,一定是亂的節奏和亂的呼吸。
傳說中的“水路”或“水線”,在某種意義上,更像是指代某種靈感,是靠經驗、感覺和天賦甚至某時的心理狀況,飄忽在語言所能表述的、肉眼所能看到的、耳朵所能聽見的能力範圍之外。
即使藍家山明白,自己的經驗還非常有限,但他帶著戰慄,全力去捕捉那飄忽的靈光。這道靈光變得微弱,卻一直懸浮在他的腦海中的某個角落,要留住這道光,要留住這道光。
他如著了魔,一塊塊石頭這麼摸過來。他的元神已經出竅,佈滿於他手掌的神經之中。他的疑惑,他的痛苦,都緣於不能暢快地感受冥冥中的某種指引。而淋漓盡致的歡樂,則來自於和大自然的交融,無拘無束的,遊走自如的穿行。
當他把注意力收回,如夢初醒,額頭上滿是汗珠,全身虛脫無力。徐微微已經離開,當他從視窗翻躍而出,頭頂上是滿天的星光,進了屋,徐微微也無蹤影。
藍家山走到山門,僧人已入睡,想起兩句詩,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待他拍門喚醒後,僧人告訴他,徐微微已經下山了。藍家山看了下表,他居然已經在房子裡待了四個小時。
著魔了,藍家山自己也不太敢相信,他轉身回到房間,關門,穿過院子,再次爬進窗戶,看來他真是著魔了,開啟頭頂燈,如一個國王,俯視萬千臣民。
他要找出破解遊戲的秘密,然後重新制定遊戲規則,他慢慢地把手掌貼在石頭上。
夜深了,溫度驟降,一股透心的涼意慢慢地瀰漫全身。
第十章
1。尋找真相
徐微微正襟危坐,低聲說:“我哥哥不會是殺人兇手,他只是給韋娜買了一雙鞋。”
而藍家山已經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韋娜是被人害死的,而鮑朝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