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搖了搖頭:“補天。補天……就是把天補全了。在人腦袋上面插根香,那不是等於又把‘天’給紮了一個窟窿麼?”
胡瞎子的話仔細想想也有道理。補天姥姥本來應該是個人,就算她死後成了鬼神,那也是開宗立派的宗師,如果沒有深仇大恨,誰會把她的神像弄進井裡鎮壓?再說,補天門屬於逐漸消亡,並不是被人滅門,鎮壓開山祖師神像的事情就更不可能了。
我馬上又問道:“當年那口井出的事兒,你看到沒有?”
“嘿……”胡瞎子冷笑了一聲:“當年不光是那口井出了事兒,還有好多地方都出了事兒。我只知道,你家項問心是在那個時候傷了根基,具體怎麼傷的,卻不清楚。”
我聲音一沉:“瞎爺,你說這話未免有點兒……”
“有點兒什麼?”胡瞎子呸了一聲:“當年的大勢就是要打倒牛鬼蛇神,上千萬人形成的信念足可匹敵神明啊!我能貓在牛棚裡保住一條命就算不錯了。還敢出去麼?我跟項問心不說話。他幹過什麼自然不會告訴我。村裡那些肉眼凡胎又能看明白什麼?我說不知道,不對麼?”
“好吧,咱們不說這些……”我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跟他過多糾纏,直接把話題引到了一邊:“你說三家村附近出了不少事兒,你自己總該有個思量吧?你別跟我說。你在三家村住了百八十年,連哪兒有地頭蛇都不知道。”
“知道!我當然知道!”胡瞎子冷笑道:“一群已經灰飛煙滅的傢伙,有什麼可說的。再說,你們項家人不是能耐麼?自己去找哇,自己去鬧哇,何必要來問我!”
“嗯!”我第一反應就是一掌往胡瞎子頭上拍了過去。他先前被我制住才不得不認栽,現在卻忽然反口,只能說明他已經找好了退路。
我翻掌拍向胡瞎子頭頂時,他也同時身形暴起,用腦袋往我手掌上撞了過來。結果我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那顆光禿禿的頭骨上。已經幾近腐朽的骨頭,在我掌下像是一個被砸碎了的葫蘆,砰然炸成了無數碎片,往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一股帶著腥氣的黑煙緊跟著從屍體的腔子裡噴射而出。整個屋裡頓時變得濃煙滾滾。腥氣刺鼻。我猝不及防之下吸進了一口濃煙,頓時被嗆得眼淚直流。胡瞎子那邊卻忽然傳來一道勁風,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身上跳了出來,飛快的竄到了我身前。
“喵……”躲在酒舞衣服裡的七七忽然叫了一聲,從我背後蹦了起來,跟什麼東西在濃煙裡糾纏在了一起。我雖然被嗆得睜不開眼睛。卻聽見兩隻細小的東西在我附近來回亂竄,把座椅撞得叮噹亂響。但是,它們兩個僅僅糾纏了片刻,就一前一後的跑出了門外。土坑木才。
站在我旁邊的地雷沙啞著嗓子叫道:“項開,快點把我放開啊!”
胡瞎子困住我們的手法,雖說用的是我們項家的無形索,但是在手法上卻大不相同。我剛才掙開了手掌不假,但是想要一塊兒把他們三個都放開,卻還需要一段時間。我為了壓制胡瞎子,才沒第一時間放開酒舞他們。
“等我先把煙放出去!”我憑著記憶中的方位砸開窗戶,把濃煙放出去之後,才解開了他們三個身上的禁制。
酒舞脫困之後立刻搶到胡瞎子的位置上,用刀把落在椅子上的屍首給挑了起來。那具屍體其實就是一副包了人皮的骨頭,不僅血肉已經全被風乾,而且內臟也已經被完全掏空。屍體空蕩蕩的腹腔裡被人塞上了一大堆棉花,看上去就像是小獸絮出來的窩。
酒舞拎著屍體道:“原來胡瞎子是個精怪,不是黃皮子,就是狐大仙。”
東北有黃皮子裝人的說法。大多數黃皮子是沒有辦法變成人形的,能化人說不定已經無限接近仙人了,也犯不著進村幹什麼。裝成人的黃皮子都是鑽進死人的肚子裡,控制著屍體像活人一樣活動。
它們一般都不會停留太久,辦完了事兒,就會把屍首還回去。黃皮子裝人進村一般都在冬天,大多數時候還是天黑進村。要是換了夏天,屍體爛得快,說不準說著話,眼珠子就能掉下來,那可就全露餡了。
老輩人都說,一般冬天夜裡,村裡來個不認識的人,跟他說話得看他眼睛……死人的眼睛沒有神,眼珠子也不會轉。要是誰跟你說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瞅著你,說不準就是黃皮子裝的。
像胡瞎子這樣,弄個屍首在村裡一晃悠就是幾十年的精怪,還真不多見。
地雷看著酒舞手裡的屍體道:“你說,那老貨沒事兒找補天姥姥幹什麼?他還能學會補天傳承啊?”
酒舞說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