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之一!若是沒有那十分之九的漢軍,宋軍無論如何也不會狼狽如此。
而要將蒙宋交兵的戰場擺在遼東鴨綠水畔……一千幾百裡的遙遙路途,沿途又沒有漢家城鎮可以補給,蒙古漢軍步卒可就不大容易開過去了。即使勉強過去,光是一個軍糧轉運要動用的人馬,恐怕就幾倍於前線計程車卒了!如果蒙古漢軍不去,那麼誰去打鴨綠水畔的堅城呢?
“相公,遼東雜夷,女真、契丹之種,亦可為吾大宋所用!”陳德興朗聲又道,“或可以高麗之財帛,募女真、契丹、雜夷之壯士,與蒙古周旋於遼東,以成圍魏救趙之勢。”
賈似道直視著陳德興,心中卻在反覆盤算著對方的獻計——雖然也是紙上談兵,但確實談得不錯!如果真的能照此執行,至少能在蒙古人的後院裡放把火!而且這引火的薪柴還可以取自高麗,用不著從已經空得可以跑馬的大宋府庫中拿出來……不過要實現這番紙上之論,卻是極其不容易的。
賈似道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給出任何承諾,只是淡淡道:“雖是紙上談兵,但卻是錦囊之計……今日且先到此吧。”
第31章可用否?
“祥甫,你覺得陳德興此子如何?”
陳德興已經離開了賈似道的節堂,現在和賈似道說話的是剛剛從武銳軍大營數完人頭回來的李庭芝。廖瑩中將陳德興方才所獻之計說給李庭芝聽後,接著便是賈似道的提問。
“陳德興此子不凡,此子不凡……不凡!不僅有勇略,而且善機謀。竟能想出以水軍擾敵後方,以高麗之財築城募兵,在遼東於北虜周旋……真乃絕妙好計啊!”
李庭芝滿臉都是讚賞的表情,他追隨孟珙、賈似道多年,現在雖是文官,但一直都在和軍事打交道,現在的濠州知州也只是掛名,本人還在揚州管著兩淮安撫司的參議署(宋朝文官有了差遣也不一定會去,廖瑩中現在的差遣是太府寺丞,同樣沒有赴任),替賈似道策劃軍機。對於宋蒙兩國軍隊的長短優劣之處,他自然是極其瞭解的。
蒙古長於弓馬,在平原曠野之上可謂無敵。而宋軍精於步戰和守城,重甲神臂,倚城而鬥是鮮有敗績的。至於水軍,當然也是宋軍的強項。宋軍的水軍不僅在內河交戰中佔有優勢,在海上交鋒中同樣能壓著北虜的水軍打。在將近百年前的陳家島海戰中,三千宋軍水軍就駕著120艘戰船,利用火攻重創了集中於膠州灣陳家島一帶的七萬金國水軍。
至於如今的蒙古水軍,在實力上還不如金國的水軍。實際上也沒有真正的蒙古水軍,不過是益都行省相公李璮的漢軍水軍,沒有多少實力,一直都是大宋水軍欺負的物件。在陳德興提出“陸守海攻”之前,兩淮宋軍的水軍就沒少襲擾過李璮的益都行省,只是每次出動的規模不大,純屬騷擾而已。
但賈似道的聲音,卻顯得有點冷淡,“祥甫,海上不比江中,風大浪高,稍有不慎就會折損戰船。而且大海茫茫,東西難辨,風向莫測,連時常出海的胡商都視之為險途,焉能常置大兵海上?陳德興此計,實乃紙上談兵!”
這盆冷水潑下來,倒不是賈似道真的認為陳德興所說的計策不可用,而是在左思右想之後,覺得要實現這樣的謀劃並不容易。眼下的大宋朝,可以說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不論做什麼事情都面臨著來自方方面面的制肘,這百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好的謀劃淪為空想了。
李庭芝也點點頭,道:“相公所言有理,海上征伐卻是不易。然吾大宋只守不攻,處處被動也不是辦法。昔日孫仲謀可以遣兵萬人渡海徵遼,李唐又能發大軍海渡攻打高句麗,何緣吾大宋水軍視滄海為險途?下官覺得事在人為,只要用對了人,此事便有可能成功!”
賈似道冷冷道:“事情總在人為,只是吾大宋又有幾人能做事?祥甫,你覺得陳慶之能做事嗎?”
李庭芝淡淡一笑,道:“陳德興是有勇有謀的,昨日保障河畔力克北虜千騎就是明證。只是……為人操切了一些,還有些不通人情。”
這話不是無的放矢的,在陳德興今晨上報戰功的時候,已經將六百多顆首級和四十八匹戰馬的功勞分配好了……包括陳德興本人在內,一共有一百八十八位參戰軍將名下有斬首的功勞。其中包括一百四十一名有家眷需要照顧的重傷員或戰歿軍將,蒙古漢軍的二百多顆斬首大多歸了他們。而餘下的四十七人中,有二十一人的斬獲頗多,夠的上弄個官身了。
也就是說,陳德興要把昨日的斬獲掠獲的功勞全部分給跟隨他作戰的軍將,這擺明了是要拉起屬於自己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