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罕的心一沉到底,彷彿已經看見了無數的蒙古勇士被天雷的烈火吞沒!
阿里罕連著倒退兩步,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馬槍。他猛的一彎腰,拾起了馬槍,想也不想就往正抱著震天雷歡呼的曾阿寶投去。
“阿寶,小心!”陳德興的戰場感覺極為靈敏,已經發現了阿里罕擲出的長槍,連忙吼了起來,但是這支長槍還是在曾阿寶反應過來之前,直直的沒入了他的體內,撲的一聲悶響,便將他的身體捅了個對穿!
陳德興大叫一聲,發狂似的撲了過去,抱住了癱軟下去的曾阿寶。周圍的炮軍士卒紛紛聚攏過來,用身體遮護住了兩人。
“阿寶……”陳德興懷抱著曾阿寶,看著這個年輕的生命,自己的結拜弟兄。長槍刺穿了他的右胸,那是肺臟的位置,這樣的傷在後世都已經致命,何況是現在。
曾阿寶只覺得渾身的力氣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胸口和背部還傳來劇痛,他低頭看了眼,只見一根槍桿插在胸前,槍尖早就沒入了體內,鮮血好像噴泉一樣從傷口湧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這就是要死了的感覺嗎?
“大哥……替俺報仇!替俺爹,替俺爺爺……報仇!”曾阿寶看著抱著自己痛哭的陳德興,氣若游絲,說著自己最後的心願。“報仇,替俺報仇……”
“哥哥!”曾阿寶的兄弟曾阿全也撲了過來,看到兄弟已經不行了,頓時就嚎啕大哭。
陳德興抹了把眼淚,將曾阿寶交給了他的親兄弟,然後拾起那個震天雷,猛地站了起來,怒吼了一嗓子:“火折!誰有火折!”
轟隆隆!
又是一枚震天雷在蒙古勇士的人群中炸開,帶著陳德興的滿腔怒火——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因為把兄弟的死,陳德興是一副快要氣炸了的樣子,嗷嗷叫著就把這枚震天雷丟出去了!
“還有沒有震天雷!”
“有,還有!”
“點上火再拿來!”
陳德興不知道從誰手中又接過一枚已經點著了的震天雷,又是奮力一擲!
跑!快跑!看到天雷翻滾著就要落下來,蒙古勇士們的神經終於崩潰了。如果是面對面的搏殺,勇士們自然不害怕,就是十倍的敵人,他們也敢一戰!但是面對天雷……他們的武藝,他們的力氣,他們的豪勇,他們身上披著的皮甲和鎖子甲統統都毫無用處。
他們只能硬生生挺著死!
哪怕是勇士,到了這一刻也完全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得越快越好……
而隨著阿里罕麾下兩個殘破的蒙古千人隊的潰退,勝利的天平已經完全倒下了大宋一方!
……
“勝了!勝了!大勝啊!”
運河西岸,高臺之上,某奸臣已經興奮的手舞足蹈。今日一役,乃是大勝!不再是兩個多月前那樣的慘勝。參戰的諸軍,除了雄勝軍折損過半,其餘部隊損失都不大。而蒙古人至少有四個千人隊重創,損失當在兩千人上下!而蒙古漢軍也有一部被完全打殘。蒙古軍隊的總傷亡,只怕有七八千之多。
而且,蒙古人計程車氣已墮,戰場之上的優勢已經完全被宋軍掌握!
“擂鼓!進攻!命令諸軍大進,不要放跑了北虜!”賈似道大聲地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咚咚咚咚……”
金鼓之聲響徹雲霄。戰場之上,無數條喉嚨同聲大喊:“殺韃子!殺韃子!”
鋪天蓋地的軍卒兵將,排列著整齊的隊形,向當面的蒙古軍隊發起了逆襲!而就在此刻,戰場之上,卻有一支蒙古軍隊帶頭開始退卻了,正是益都李家的紅襖甲士……
第92章美好的諾言
大宋寶佑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揚州城西北。
青灰色的天幕下,寶佑六年的第一片雪花終於飄了下來,翻翻滾滾,落在陳德興的頭盔之上。數百炮軍將士,正跟在他的身後,立於土丘之上,每個人氣喘吁吁,吐著長長的白氣。
在他們的視線當中,就看見大隊大隊的蒙軍敗兵,丟盔棄甲,衣衫破爛,向著西北潰退而去。蒙軍上下,除了最先撤退的紅襖軍之外,已經沒有了建制,連八個蒙古千人隊都在撤退過程中花整為零——這是蒙古人在打敗仗時候常用的戰術,花整為零,分散逃跑,而且在逃跑過程中還不時打一下反擊,常常能讓追擊的宋軍步兵吃盡苦頭。所以宋軍一般不敢追擊蒙古騎兵,就連陳德興眼下也沒有這樣的膽子,不過潰退的蒙古漢軍卻是不錯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