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杆威震江湖數十年的梨花鐵槍,正由一個粗壯的中年尼姑抱著,站在老尼背後。周圍還簇擁著幾十個扛著長槍的兇悍尼姑!
尼姑們的右邊站在和尚,不是不肯去觀音禪院裡面吃齋唸佛的和尚,而是人人鐵棍在手的少林棍僧,圍著他們那位善於辯法講經的永心大和尚。
全真教的道士則站在尼姑們的左邊,人人背後一口寶劍——是真正開過鋒可以宰人的鐵劍,不是捉小鬼用的桃木劍。看上去有些乾瘦的老道士清和真人尹志平就在他們中間,盤腿坐在胡床上,用很不爽的眼神看著對面一群喇嘛……似乎一言不和,就要下令小道士們上去砍人了。
大唐儒生則站在道士們的左邊,不用說也都帶著寶劍呢!人人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兒。只是這些北儒彷彿已經忘記,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高唱什麼入中華者中華,把大蒙古當成主子來擁護呢……
大宋平章軍國事賈似道也已經到了,沒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儒家高士的打扮,也坐在胡床上,輕輕搖著紙扇,眯著眼睛從東唐和西元的人物身上掠過。白淨的面孔上沒有一絲喜怒,只是當目光掠過劉秉忠身上的時候,他的眼角才微微跳動了一下。
劉秉忠提出的要求彷彿是宋元兩利的——大宋提供火藥武器裝備元軍,讓元軍去打垮東唐重新佔據中原!同時,西元為了集中力量對付東唐,就必須放棄增援東道四王。這樣東道四王就會被陳德興打垮!但是陳德興所行的周制,又不和中原道統,想要入主中原,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由此形成北明牽制大元,大元屏護大宋,而宋明又保持和睦,形成一個宋元明相互牽制的大三國體系。
如此,大宋總能再有百年苟安……
劉秉忠和八思巴並排坐在一起,他們卻在打量著一身白色道裝的陳德興,眉頭都不覺皺了起來。剛才陳德興上島之前,他的艦隊就放了好一陣炮,嚇得普陀山上的善男信女和尚尼姑好一陣雞飛狗跳。連護著劉秉忠和八思巴而來的蒙古勇士一個個都臉色慘白。
還好最後陳德興只是在嚇唬人,沒有準備真的要殺人……呃,說不定待會兒辯法辯輸了就要殺人了!
彷彿已經化身為魔教教主的陳德興背靠圓通寶殿大院的門口坐著,身邊是天道教的道人還有高麗、日本、安南、高棉、素可泰、佔婆、三佛齊、琉球等國的使臣和高僧——他們本來應該是辯法大會的觀眾,現在卻成了陳德興的拉拉隊!誰敢不幫著吶喊助威,就立馬取消購買天雷的資格,就等著被人雷成渣吧!
而在圓通殿大院之外,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前來圍觀的江南士子——今晚的儒釋道魔(江南士子還是將天道教當成了明教)四家辯法,可算是千年未遇的盛世了!自打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儒家思想便統治著中國人的腦子,今天居然出現了一個敢於用辯法挑戰儒家的邪教,雖然自不量力,但還是很有看頭的。
“抬上去。”陳德興低聲吩咐道。
“是。”墨影娘一揮手。
幾個天道教道人便抬著一隻巨大的安裝在木架子上的圓球,擺放到了院子的中央,然後又在圓球四周各安放了一隻安裝在三腳架上的大號望遠鏡。
陳德興目光炯炯地在唐宋元三方人物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賈似道的身上,他拱了下手,笑道:“平章公,普陀山是大宋的地盤,您是大宋的平章,算是地主。今日的辯法不如由您先說吧。”
賈似道搖搖頭,道:“聖人之道,博大而精深,吾等末學晚輩,窮一生之力,也只能窺得大概,如何敢妄議大道?這法,還是由漢王你來說吧。”
賈似道是老狐狸了,自然知道坐而論道這事兒是挑錯容易證道難。今天辯法的題目是天與地,都是玄而又玄的事情。甚至在儒家道家的經典上,關於天地的描述也多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實際上聖人自己也只是在探究天地而已。
文天祥此時卻插話道:“天地之說,本就各執一詞,難以印證。辯法又如何能辯清楚?聖人之學在於仁,在於禮,在於大道,而非一味鑽研雜學小道。”
哲學辯論的問題就在於各執一詞,誰都不能說服誰,除非能抓住對方的理論缺陷狠命攻擊,說出來的道理還必須是對方能夠認知的。譬如讓印度佛教走向衰弱最後滅亡的兩位婆羅門教思想家鳩摩利羅和商羯羅,便是創造出上梵天和下梵天的理論,補齊了婆羅門教的理論缺陷,又將上梵天置於印度佛教的聖界之上,從而力壓佛教。在那爛陀寺的辯法中大敗佛教徒,使得印度佛教從顯宗變成密宗,大量的佛教寺院和僧人改宗。那爛陀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