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清聽了兒子的話,自然是開懷大笑:“百歲壽數為父是不敢想的,能再活二十年,看到兒子們都長大成人,能夠治理自己的封地就心滿意足了。”
讓兒子治理封地……這話可是意味深長!陳德興輕輕轉動酒杯,不過依然是滿面春風:“朕的好幾十個兄弟,人人都會有封地?”
陳德興自己的計劃,只打算給十六個兒子一人一個封國,如果有再多的兒子,還可以在南部非洲再封一兩個王。其餘就只能留在大明做個沒有封地的親王了。
而且,大明也不搞“永世皇族”。根據《陳禮》,沒有封爵的皇族男子,只能保持一代(就是自己一代)的皇族身份,然後就是老百姓了。
“自然是人人都有封地了!”陳淮清輕輕轉動著酒杯,“大英自有國情在此,和大明是不一樣的,同北明洲十六國和南番列國都不一樣。天竺是古國,歷史彷彿比我華夏還有悠久。文化鼎盛,百業繁榮,各地的情況都很複雜,這人心也很繁雜。而且,天竺歷來就沒有一統過。就算如英國這樣的大國,在天竺歷史上也很少出現,維持的時間也不長久……因而,要在天竺治理一個大國,其實是很不易的。”
中國自秦朝開始,統一是主流,分裂就意味著亂世,是不受天下人歡迎的。而天竺這裡,分裂是主流,統一基本沒有出現過。所以地方上的離心傾向是很嚴重的!
而且,陳淮清治理天竺的辦法不是移風易俗而是入鄉隨俗。並沒有拿天竺的傳統文化開刀……天竺的傳統文化奴性太重,簡直就是為外來征服者量身定做的。所以歷史上征服印度的外來戶,不論是來自中亞還是西歐,都毫無例外的保留了印度傳統的種姓制度。哪怕是強調平等的天方教,在印度也照樣實行種姓制度。
而陳淮清就算要滅絕了天竺文化,實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東西可以取代。這中華傳統的儒皮法骨,可是講究“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要是灌輸給了天竺的首陀羅和達特利,那不是在鼓勵他們造反革命嗎?
陳淮清在深入瞭解了婆羅門教文化之後,都有點佩服達瑪波羅的雅利安人祖宗了,怎麼就想出這麼好的辦法了呢?
不過,保留天竺的傳統文化並不等於要放棄自己的文化,而是要對天竺的傳統文化進行吸收和改造。
和明洲十六國和南番諸國採取的做大國人並且逐步壓縮野人的政策不同,陳淮清的國策是民族融合——讓漢族征服者和天竺上等的雅利安人後裔融合,共同奴役中下層賤民。
而要融合,自然就要有一個互相接觸和改造的過程。不僅是漢人征服者要放棄自己堅持了一千多年的平等(當然是相對的)觀念,去當個作威作福的特等婆羅門老爺。天竺的貴人階級也要接受漢人的儒學和考試做官的理念——當然不是考卷面前人人平等,而是隻有婆羅門和剎帝利這兩個種姓的男子才能去參加儒學、佛學和武學科舉,吠舍種姓的男子可以參加雜科科舉。等級再低的賤民就不能參加科舉了……
陳德興只是看著陳淮清,沉吟著並不說話。
陳淮清又道:“……所以治天竺的地方不能單用流官,單用流官不足以教化地方。而國人政治也不能用於天竺,天竺人口太多,單是老夫的英國就有三千萬之數!若要以國人治理,則需要三百萬眾,咱們現在可沒有那麼多國人啊。因此治天竺就只能威恩並施,易俗和隨俗並用。這些鎮守恆河北岸和孟加拉各處的公府,也是用來傳播儒學,教化天竺之婆羅門、剎帝利之種的。同時,公府還要負責監視各地佛寺,佛教將是天竺的國教,佛門自然就不再是清淨地了。必須要嚴加控制!”
佛門清淨地的概念大約只有中國才有,在別的地方,佛教都和政治牽扯很深,自然就沒有什麼清淨的可能了。天竺這裡也是一樣,佛教是國教,同時還要和儒學融合一體,走釋儒一家的路子。而且,佛寺還將是推廣漢字漢語的據點。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陳德興靠在椅子背上面,直視著陳淮清的眼睛,緩緩的點頭:“大人的意思,是不是這些國公並沒有變成大公的一天?”
國公如果不變成大公,哪怕有一百個,也不過是和英王王庭共治地方,並不會造成英王國的分裂……至少在陳德興、陳德芳兄弟的有生之年,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剛才還其樂融融的一對父子,現在卻神色嚴肅的靜靜互瞧。旁邊的楊婆兒,也摒住了呼吸,還轉著腦袋四下打量,發現沒有什麼不應該出現的人物,才輕輕吁了口氣兒。
現在可是兩父子攤牌的時候了!萬一要有什麼爭吵,可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