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會,屈某最多能值200萬貫。”屈水鏡苦笑道,“若太師公不嫌少,屈某便寫信去舟山島。”
天道莊在這一場遲約投機中的收穫,最多就是2000萬,百分之十,也就是200萬貫是屈胖子的犒賞,這是陳淮清許諾的,想來是算數的。
“那麼,要救遲約的市面,須得多少貫錢?”
“這個……只怕一億貫都不夠啊!”
“為什麼?”
“因為遲約的確不值什麼錢……遲約的價值畢竟是和糧價掛鉤的。太師公覺得如今江南的米價,長期來說能維持在什麼價錢上面?鎮江米市上面,現米能到一貫就差不多了,一貫又三四百文已經是天價。這樣遲約最多就值個十幾貫而已,如何能維持在數百貫之高位呢?之前遲約天天上漲,大家夥兒都被豬油蒙了心,只看到利益望記了風險。可是現在如此大跌,恁般多人跳樓跳湖,傾家蕩產,這可是教訓深刻啊!”
後世資本主義國家遇到金融風暴的時候,往往很難拯救的原因也在這裡。漲得時候人人頭腦發熱,一味高看。可是一旦暴跌幾波,弄出一大堆傾家蕩產的反面教材,自然人人都知道害怕。這個時候政府資金推進去,不過是給前期沒有及時離場的投資者一次推出的機會——特別是一部分頭腦比較清晰,實力也比較雄厚的大投資者。
“果真是救不起來的。”賈似道嘆息一聲,這個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死心罷了。
屈水鏡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一邊打量賈似道的臉色,一邊盤算著怎麼脫身。賈似道現在好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如果不給他一點希望,只怕這傢伙惱羞成怒,把自己一刀給剁了!
可是又得怎麼忽悠賈似道呢?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屈胖子忽然眼前一亮,望著賈似道說:“太師公,其實這市面也不是一點沒得救……”
“還有救?”賈似道將信將疑地問,“要如何救呢?”
“自然是有救的!”屈胖子咬咬牙,斟酌著道,“雖然不大容易,但辦法還是有的……首先是停市,一切和遲約有關的交易、抵押、結算,全都要停止。臨安、慶元、泉州、鎮江等地的遲約交易會館都得控制起來,不得再進行交易。
其次是要對遲約的盤子進行清理。這遲約數量到底有多少,都是誰家發行的,現在只怕沒有誰能弄清楚。連這個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救市?因此朝廷必須專門成立一個衙門……呃,最好不是朝廷直管,而是由民間的遲約會館和大錢莊一塊兒出面組成一個商會。專門來搞這事兒,先查明遲約的數量和發行方。再定出一些遲約和其他相類似的券約交易買賣的規定。並且在將來負責監督買賣和代徵稅款。
再次則是安定人心,要讓大家知道朝廷穩定江南市面的態度,還要拿出一個看上去可行的粗略方案。這人心一定,大宋朝廷就有周轉騰挪的時間了。”
屈水鏡說的那個什麼“遲約商會”和“交易監管”等等的,其實也不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而是陳德興交代給天道莊研究的組建“券業交易市場”的方案——在陳德興的計劃中,舟山沈家門是國際金融中心嘛!當然要有股票、期貨、債券、匯兌等等交易市場了。
“粗略可行的方案?”
賈似道眉毛一揚,雖然知道屈胖子很可能是在信口開河,但現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想想一堆有團練武裝計程車大夫因為遲約買賣糾紛把團練拉出來打內戰的場面,賈似道就後悔的有點想從豐樂樓上跳下去了。
“……現在半個江南都受困於遲約,而遲約到今年九月十五日便到了期限。到時候就真正是一張廢紙了!如此,所有和遲約聯絡在一起的借貸抵押,都得變成爛帳。所有接受了遲約抵押的錢莊、寺廟都得倒閉關門。所有把錢存在這些錢莊、寺廟中的儲戶都要損失上一大筆。”
屈水鏡說得很慢,一邊思考一邊緩緩而道:“要解開如今江南的死局,就只有從遲約下手……要麼延長遲約的期限,要麼將遲約轉換成米商的股份,將遲約變成股票。”
“股票?”賈似道聽到這個詞兒,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些稀奇古怪的新詞兒,多半是陳德興那個反賊發明的。而且這種新生事物,多半對大宋王朝沒有什麼好處。
“就是將某個糧行的股份拆成幾萬乃至十幾萬分,每一個印一張股票。再用幾張遲約交換一張股票。”
“遲約換股票?”賈似道搖搖頭,“那些糧商怎會答應?這種事情,朝廷恐怕不能強壓吧?”
南宋朝廷未必不能強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