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中有人作亂!
汪立信猛地一捏拳頭就大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泉州府衙的書吏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看到汪立信就大聲嚷嚷了起來:“大府!大府!是番人作亂!是番人……是信天方教的番人造反了!”
“番人?他們為什麼要反?”汪立信脫口而道。“難道我朝待這些遠來之人還不厚嗎?”
那書吏搖了搖頭,苦笑道:“厚待優待管甚用處?這些番人終究和咱們不是一夥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第532章神的問題,你們不懂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話汪立信是不贊成的,他信奉的是有教無類,信奉的是入華夏者華夏,入夷狄者夷狄。
北明陳德興是漢族無疑,義門陳氏,忠良之後。可是他現在違背聖人之學,開創天道邪教,所行所為,皆已入魔。他的心會不異嗎?而泉州的番人,大多入華數代,除了他們嫡傳子弟的長相還是番人的,庶流子弟都和漢人無二。而且許多番人也熟讀孔孟經典,參加科舉考試,有些還是大宋官員。
這些人,難道還不算入華夏嗎?
帶著滿腹的狐疑,汪立信被那書吏拽著出了大堂,到了府衙院中。此時喊殺的聲音越來越響,到了最後,已經是狂暴的潮流,撞門的聲音也頻頻傳來。守住府衙各處的衛兵們,都亂紛紛的四下亂竄,好像沒了頭的蒼蠅一樣。每個人都喪魂落魄,有的人身上還血跡淋漓,有的人衣衫不整,有的人手無寸鐵,總之就是兵敗如山倒的樣子。
看到汪立信汪大府出來,不少親兵主動簇擁過來,不知道誰還塞了一把寶劍給他。汪立信固然知兵,但那是文臣知兵,和陳德興那種能披甲上陣殺人的武夫不一樣。遇到眼下這場面,不慌亂是不可能的,他握著寶劍,慌慌張張就往大門口奔去。泉州城中雖然沒有什麼兵,但是城外還有八千泉勇,還有三千沿海制置使司的左翼水軍,只要能和他們匯合,應該能將這亂子平下去!
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裡面也只有這麼一個念頭了。但是才出內院,迎面就看見一面黑色的旗幟(阿拔斯黑旗)正在風雨之中獵獵飄揚,旗幟下面赫然是一群披甲執銳的番人,當先一人汪立信認的,正是泉州白番首領,有個承務郎官銜的馬壽山。
只見這個馬壽山已經脫下了日常穿著的儒服,換上了一身純黑色的長袍,在袖口和領口處,隱約還能看到閃亮的鎖子甲。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柄烏茲鋼的彎刀,刀刃上隱約有些血跡,顯然已經開過殺戒了。
馬壽山彷彿也看到了汪立信,猛一揮手,阻止了身邊的白番甲士上前廝殺。
汪立信身的緋色官服已經溼透,腦袋上的帽子也不知去了哪裡,有發凌亂,捏著寶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看了眼馬壽山,突然哼了一聲:“逆賊!”
馬壽山哈哈大笑,“大府,你說錯了,我們不是什麼逆賊,我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然後離開泉州……這座城市是因為我們而繁榮起來,這裡的財富,都是屬於我們的!如果您肯合作,在下可以保證您的安全。”
這是要將泉州城洗劫一空!?馬壽山這番人的根底汪立信聽人說過,他們家的祖先是唐朝的時候從黑衣大食逃難到廣州的。據說那個時候黑衣大食國內發生崑崙奴起義,大亂了十幾年。馬壽山的祖宗無法生存,就跟著商船逃難到了大唐,整個兒就是難民,啥都沒有!
汪立信揚著臉,一張儒雅的面孔上,這個時候只有憤怒,冷冷地道:“馬壽山,爾馬家剛來華夏的時候有什麼?不過是孤窮末路之徒!若不是吾華夏以海納百川之胸懷,優渥禮遇以待爾等遠來之客,泉州馬家會有今日?爾卻不思回報,還欲盡洗泉州,如此所為與禽獸何異?有爾這等不肖子孫,便是爾馬家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會痛哭流涕!”
馬壽山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嘆了口氣,淡淡地道:“不信神的人,跟你們打交道真是麻煩……你們永遠不會明白的,我們之所以可以富貴,並不是因為你們漢人和中國皇帝的優待,而是真神的恩賜,我們需要感激的,只有真神!”
啊!還有這個道理!?
汪立信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馬壽山。知恩圖報,是為人的本分!這個番人分明受得是華夏恩惠,怎麼去感激什麼神了?
“一派胡言!”汪立通道,“馬壽山,你也算讀過聖人之書,如何能說出這等禽獸不如的話?”
馬壽山連連搖頭,彷彿有些同情地看著汪立信,“萬物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