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蒙古人的“路”和宋國不同,沒有那麼大,原則上是“萬戶路,千戶州”,但是也有不少路的戶數遠遠超過一萬戶(一萬戶似乎是一個最低標準),燕京路、保定路和河間路,就是戶口遠超一萬的路。而且這三個路所屬的州城、縣城也多。縣城不一定有蒙古人駐守,不過州城必有達魯花赤總管帶兵駐紮,需要出兵消滅。
此外,這些州縣之中,還有不少色目人和元漢官。這兩人類,都需要嚴加管制!
至於各州縣中的豪強大族,多半也和蒙古人或是北地漢侯脫不了干係。不是有人在替蒙古當官,就是向漢侯輸送子弟從軍,否則這些家族也不可能在蒙古人的統治下成為大族。
這燕京、河間、保定三路的情況便是如此。只要混得比較好的漢人家族,都是和蒙古貴人、色目貴人或北地漢侯能拉上關係的。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漢奸!
而且其中絕大部分的漢奸也不是什麼身在蒙營心在漢,根本就是把蒙元當成了正統,將陳明當成了賊寇。
可是現在,陳明這個怎麼看都像是賊的漢人政權,居然打進了燕京城,做到了昔日大宋合舉國之力都沒有做到的事情!而且還打跑了大元皇帝兼蒙古大汗忽必烈,看起來要當燕雲河北之地的主人了……
所以看到陳德興大軍凱旋,途經滄州。這一州之中有點頭臉的人物,都備了厚禮前來行宮——其實也不是要見陳德興,這些人也沒有資格提出求見,他們不過是想從陳大明王那裡得到一句寬慰的話。
譬如以往之事一概不究云云的——先不究以往,他們這些人才能有機會去勾搭陳明的大人物,好讓自己的家族和利益在新朝繼續有個靠山!
要是沒有這句話,他們這些人就算有錢恐怕也送不出去。
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出來傳旨,這些人物就都有點坐不住了,互相之間交頭接耳,都是一臉愁容。
但凡有人從大堂中匆匆而出,這些人物就伸長了脖子,盼著那人說出他們想聽到的話。可是這些來去匆匆的人物,卻沒有一個搭理他們的。
形勢看來很不對頭啊!難道是大家的禮物送得太少了?
……
“這些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人人都有罪!”
行宮大殿之內,陳德興已經處理好了堆積如山的軍務和公務,終於從楊婆兒手中接過一份份禮單看來起來。
禮物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值多少錢先不論,卻都是陳德興的大明當下不需要的東西。
“大王,這北地之人,只要有些權勢財產,誰沒有和韃子混過?就算是下官,也一樣給韃子當過走狗的。”
說話的是郭侃郭大走狗,當初是韃子的好狗,從中原一路咬到了大食國。現在改頭換面,又給大明當鷹犬,咬得忽必烈遍體鱗傷。
陳德興嗤的一笑,將一份禮單丟在案几上,擺擺手道:“其實孤王不在乎這些的……只是孤王不能收點禮物就放過他們!這樣是不行的,這就沒有規矩了!他們這些人有罪,是對國家對民族犯罪,不是對孤王犯罪。所以給孤王送禮是不行的,他們應該要贖罪!”
贖罪?
郭侃和剛剛從燕京趕來的趙復互相看了一眼,趙復問:“如何贖罪?”
“當然出錢贖罪了!”陳德興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案几,斟酌道,“送禮給孤王,財入私門,於國無補,也非贖罪,乃是行賄託庇。”
道理說得好,送禮給陳德興求保護,那不是正道而是在行賄!向帝王行賄也是行賄!陳德興如果收了他們的禮,就是開了受賄的惡例。
陳德興淡淡道:“吾大明異於唐元宋者,除了與士爵、士紳同治天下外,就是法度公開,所以贖罪也應該公開化!”
“公開化?”
趙復和郭侃同時皺眉——他們當然知道公開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更知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道理。如果把規則公開,還要嚴格照規矩辦事兒,朝廷和官員的權力威嚴可就小了,這個官員的利益就更小了……
“就是公開,必須要公開!”
陳德興笑了笑,道:“吾大明的體制和唐元宋是不同的,我們行的是貴族共和,類與西周。士爵、士紳,都是可以透過選舉議會參政的,不公開,不讓士爵、士紳知道國家大政,要怎麼弄啊?”
這就是政體問題了,由上而下的君主獨裁自然是不用公開,只要聖心獨裁就行了。可是自下而上的貴族共和,不公開政治決策,不公開當士爵當士紳的條件,不制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