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趕出城,恩怨自然就在日曦城外。我們只裝作將這二人抓回去,暗中再放之,讓他們自行解決了恩怨,以免下回再就日曦城爆發衝突……”
說到這裡,這個金闕衛語聲微微一頓,帶著一絲為難說:“可目下因綠林盜之故,這兩日日曦城只許進不許出,若是按此規矩來辦,恐怕需要城主抑或大人您的親口令不可……”
張敬青聽完這話,眉頭微微皺起,他心底又是無奈,又是不悅。無奈的是,日曦城還未有實力無視任何大門閥。不悅則為此現狀而憋屈,倘若玲瓏閣有足夠實力,便是劍齋弟子在城中違反禁令,照樣帶回去,該懲就懲,該殺就殺。
可惜,就目前而言,還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首先玲瓏閣雖然有幾個真人,卻大都常駐在外。自己的師尊大人落日城主,在真界聲名卓著,然而他卻不是張氏之人。至多不過日曦城的守衛者而已。
再則玲瓏閣沒有純陽大能,沒有舉世聞名,震驚真界的根本傳承,更沒有大門閥傳承千秋萬世的底蘊基石。想要成為與大門閥比肩的存在,不是一兩代人可以做到,沒有數劫乃至十數劫來積累,那是絕無可能的。
他這一番思緒轉瞬即過,臉上沒有表情,掃了三人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按規矩辦罷。去兩個人,持我口令,將柳關月驅趕出城,囑咐城守,此人三日內不得入城……”
話音才落,就有兩個金闕衛押著柳關月向城外去。
邵逸夫如釋重負,跟隨在旁,寬慰道:“柳道友,不過三日而已,雖然錯過了珍寶大會,可三日之後還是可再入城來……”
音聲漸去漸遠,蘇伏並未聽到張敬青手下的傳音,自然也不知此規矩。而就在此時,他敏銳瞥見那柳關月即將沒入夜色的嘴角,極為隱蔽的扯起了一個弧度。
蘇伏驟然醒悟,這三人鬥法不過是演戲,唯一目的便是將此疑似尹玄素的修士送出城去。而邵逸夫的作用,便是令張敬青不得不按規矩來辦,否則即便他將人都帶回去,又有誰知道?
他愈是想,愈是覺得大有可能。倘若這一假設成立,才能解釋邵逸夫謊言相欺的因由,才能解釋柳關月身上攜帶著《天眼通》靈應的緣故。
“而太淵令會出現在珍寶大會上,恐怕也是虛假,尹玄素是要藉著珍寶大會之名目,將所有覬覦太淵令的各路牛鬼蛇神引到日曦城,而後再施個金蟬脫殼之法……可他如何知道綠林盜會攻城而導致日曦城戒嚴?倘說他與綠林盜有關聯,抑或他本身便是綠林盜,那麼前夜攻城是他指使?”
他眉頭深鎖,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接踵而至,一條接著一條的線混亂無序,令他心神愈發紊亂。不過,他已經隱隱抓住了線的脈絡,現下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理清,相信便能推測出蛛絲馬跡來。
當然,更重要的是,絕不能讓這個疑似尹玄素的修士逃出城去。如今日曦城戒嚴,必難進難出,沒有個好的由頭想出城,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自張敬青對待邵逸夫的態度便可知,邵氏商行在城中還沒有太大的話語權,遑論他一個邵氏新晉的正牌天品護衛。
想出城去,不是沒有辦法,可待他設計出了城去,尹玄素早也不知所蹤了。
一番思緒就此沉澱,藉著夜色,他的身形繞了左近巷道,悄無聲息地趕往城門口去。
他離開之後,被押著的李羽很隱蔽的莫名一笑,旋即斂去。
張敬青望著邵逸夫遠去的背影,突而冷冷道:“此人甚為可疑,張煥,李燁!”
“屬下在!”方才傳音的與另外一個身量不高的兩個金闕衛齊聲應道。
張敬青回身來,望了一眼李羽二人,意味莫名的說:“將這二人帶回去嚴查細審,絕不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是綠林盜的奸細!其他人同我去查一查邵氏底細……”
眾人轟然應諾,張敬青說著,又向著張煥使了一個眼色。
張煥登時心領神會,便與另一個金闕衛押著人去了。
望著他們背影,張敬青心神略有些浮動,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兆。至於怎麼不好,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停在巷道內沉吟半晌,身為修士,但有心血來潮,便絕非無由,他眸子閃了一閃,待張煥等人身影徹底消失,才緩緩道:“再去兩個人隨同在後,不要對張煥所做的事有任何疑問,倘那二人‘逃’出城去,珍寶大會之前,都給我盯緊了,倘有絲毫異常,不必猶豫,即刻回來報於我,聽清楚了嗎?”
便有兩個金闕衛恭敬地應下,旋即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