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不亞於絕處逢生的喜悅。
所以他停下了逆轉的劍意,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騰蛇突然向後暴退百丈:“莫問,原來你還沒死!”
“你認錯人了。”鐵片緩緩顯化出一個淡薄的虛影。
騰蛇原本只是警惕,見到這虛影,一絲恐懼悄然爬上了他的臉龐:“天壤,你不是早已死在壤息劫火下?原來你還沒死!”
“我現在叫飛仙。”虛影淡淡道。
“飛仙,我明白了,你成了他的劍靈,可他卻死了,哈哈哈哈。”騰蛇狂笑,也不知他在笑什麼。
“那個傻子終於死了,妄想反抗……”騰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處境,臉上的恐懼逐漸加深起來,“罷了,他是你的傳人麼,是我不對,我與你們也沒有什麼大仇怨,就此別過……”
他說罷就要溜走。
“哼!”
鐵片早在他動身前,便已刺穿他的頭顱,他滿臉是血,猙獰著別過臉來:“我妖族的事,你管得太寬了,別以為我怕了你……”
“你不怕?”飛仙臉上玩味。
騰蛇身子又是一顫,旋即想到什麼:“天壤,換做往常我還懼你三分,現在你以為還是從前,你不過是個可憐的劍靈而已,活不了,死不去。”
傷口緩緩復原,但他的臉色很蒼白:“我跟你不同,我不用揹負詛咒活上千萬年,哪怕我死了,也不過是歸於虛無,你想死都死不了……”
“這樣說你心裡就能平衡了嗎?”飛仙淡淡說,“那不妨說下去,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萬年。”他豎起一根手指補充。
騰蛇的臉愈發的難看起來,面對這種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的對手,你除了認輸裝鱉孫或者壯烈發起自殺式攻擊以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因為心底哪怕抱著半分僥倖,他就能讓你生死不能自主。
“我認栽了,你想讓我幹什麼……”騰蛇渾身發抖,被自己的貪生怕死給氣的。
“乖。”飛仙笑了起來,“給我這個師弟當奴隸一萬年,我就饒你不死。”
騰蛇瞪著可怕的雙瞳,望向了蘇伏:“就憑這隻小蟲子想奴役我?”
“你不願意?”飛仙打定主意要讓“小蟲子”羞辱他,聞言挑挑眉。
“寧願死。”騰蛇身上開始湧現黛青色霧華,神情也逐漸冰冷,“不要拿生死不能來唬我,當年你死在自己的壤息劫火下,我不信你轉為劍靈,還能保留當年的手段,充其量,不過半個純陽,我可以死,但總要你付出代價。”
“你怎知這代價,正是我想要的。”飛仙發出冷嘲,鐵片在他手中翻飛,劍鳴清吟,鐵片化為流光。
騰蛇驚疑不定地翻身,避開鐵片:“我不可能給任何人當奴隸,縱是莫問復生也絕無可能,你……換個條件。”
鐵片回到飛仙身側,飛仙用手一握虛空,如有劍柄與鐵片續接,隨他手腕動而動,舞出了劍花,臉上的笑容非常可惡:“縱是莫問復生,我也不可能換條件。”
騰蛇瞳孔驟然凝縮,盯著飛仙的神情,終於明白對方從始至終都在耍弄自己,根本沒有讓自己活下去的意思。
“哈哈,飛仙也好,天壤也罷,斬不了這片天,也就只有欺負弱者了。”他又發出狂笑,不過他不再試圖逃走或者求饒,他要堂堂正正與對方一戰。
他那隻魔眼倏然間幽光大盛,一道以他為中心,直接天際的呈圓柱狀的巽風向四面八方擴散,由此溢位的莫名氣場,使柳無義與青衣哼也未哼便暈倒在地。
蘇伏一面被劇痛侵襲,一面幾乎窒息,一面直欲嘔吐,體內翻江倒海,識海天翻地覆,他周身的血液都在滾動,靈氣在爆動,劍域早已消散無形,一種身體已然背叛自己的苦楚讓他苦不堪言。
那不是單純的痛,那是遍及妖體與靈魂的一種被主宰感,那絕不是大宗師能有的手段,比神魂受創還要可怖。
但他還是強撐起身體,先將青衣收入心內虛空,又將柳無義往後方拖去,約離開百丈範圍,侵入泥丸宮的氣場才消退一些。
雖然不甘願,可像他這樣的存在,果然只需要一根指頭就能把他們全部殺死。若非飛仙搭救,此次真是十死無生。
蘇伏也不知自己臉色有多難看,他也想就此暈迷過去,一了百了,不用受這莫名苦楚。可他的心裡卻隱隱有一股不屈的意志,讓他不願就此倒下,他要直面這威壓,感受這份恐怖,推翻它,征服它。
然後,他拄劍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