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實在不足以形容這痛的萬一。這是寂枯劍意纏繞神魂以來所有痛楚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痛,饒是他意志堅硬如鐵,都恨不得即刻咬舌自盡,脫開這痛楚。
但他明白,並且喜悅,雖不明白髮生何事,可魔靈此次真是在劫難逃,這是將他與魔靈生生分開,將神魂撕裂的力量。
一息,兩息,三息過去。蘇伏知道自己忍耐力過人,但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那麼大的忍耐力,興許是因絕處逢生所帶來的喜悅。
三息過去,痛楚漸漸減弱,魔靈的咆哮亦漸漸弱化了去。然這三息,對於蘇伏而言,就好像渡過了無數春秋那麼長。
他強忍著不暈過去,就是想要見一見那有著酷似石泰背影的人的模樣,他如願了,就在血海與魔靈飛灰湮滅時,那個身著淺藍色道服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
“師弟,好久不見。”
冷峻的臉龐,嚴謹的髮髻,一絲不苟的著裝,認真的瞳孔,正是劍齋真傳弟子石泰。
“師……師兄……”
蘇伏不知是痛的,還是激動,聲音有些顫抖,哆嗦著唇:“師兄……你怎麼會……”
石泰微微擺手,身形輕飄飄來到他身前,淡淡笑道:“為兄知道你有許多疑問,且聽我慢慢道來。”
“首先,我確實是死了,這是連我也沒有想到的事。”
一聽到此,蘇伏激動的心緒頓時一懵。是了,他親眼見到石泰死去,法體不復存在,那不可能是幻術,石泰也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石泰見他冷靜下來,又笑著道:“你不用難過,這是我的劫難,與你無關。”
“先說說你體內的寂枯劍意罷!”
他神色微變,說道:“其實為兄早知劍主傷你,乃是飛仙老祖的主意,那是在你出使妖族時就定下之事。他老人家早已查知你體內魔靈,但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擁有在不傷你的情況下抽出魔靈的能力。”
“飛仙老祖示意劍主傷你,實是為救你……”
聽到此言,蘇伏忽然反應過來,不由翕動著唇:“飛仙老祖,是否是指點過我修行的飛仙師兄?”
石泰淡淡道:“倘是劍園那個,便是了,有史以來,你是第二個這樣稱呼老祖的劍齋弟子。”
蘇伏默然,記憶就好像潮水一樣湧現,第一次與魔靈爆發大戰時,有一絲可怖的劍意探入識海,魔靈依稀就喊出了“飛仙”二字,原本以為魔靈被掩蓋在“太玄封禁”下,但那時他就已經知道了,難怪會莫名的問自己是否知道七彩蓮臺。而被“羅剎魔祖”攝入焦獄界時,亦是他破界來救。想想真是可怖,不論是飛仙還是羅剎,沒有無緣故的看重,自己早該想到的,飛仙指點自己修行,何嘗沒有探究自己根底的緣故,只不過此後漸漸排除了嫌疑,將他當成了真正的劍齋弟子指點。而羅剎更不必提,乃是覬覦無量寶典,要真以為他那麼看重自己,就太天真了。
“你身染魔靈那麼久,想也知他的來歷了罷。當年覺緣那老禿驢被靈慾算計,七彩蓮臺被其分身染化,而後故意引覺緣於現今青州之地上空大戰,引蕭師叔祖現身。後來靈慾不知用什麼手段,令蕭師叔祖一劍斬了神州大地,應了純陽法劫。”
石泰緩緩繼言:“此後魔靈下落不明,不成想會在師弟身上。飛仙老祖曾尋過我……”
他將記憶中,與飛仙的談話一一述說。那是一段非常隱秘的談話,就連李道純都被瞞在鼓裡。
原來就在蘇伏出使妖族時,石泰曾被飛仙單獨傳喚,告知他蘇伏身染魔靈之事,且問他願不願助蘇伏除掉魔靈。那時石泰自身劍意已近圓融,不消三年五載就能斬開長生大道,晉入玄真境。
可要斬殺魔靈,又不能傷害蘇伏,條件非常苛刻,石泰必須放棄自己的劍意,融入飛仙儲存的一絲蕭南離的南離劍意。
石泰沒有任何猶豫,毅然抉擇融合蕭南離劍意。於是他將自己的數分心神與南離劍意一起融入時雨劍。以至於對敵襲殺蘇伏的真人時,為退敵而不得不施出自己根本沒有掌握的劍招,《意劍,萬世輪迴》。
那一招將他的神魂,法體,道基,神魂等一切的一起都吞噬,唯獨殘存下了時雨劍裡的幾分心神。
石泰並沒有說得特別詳細,但就只如此,也已足夠令人心驚與感動。
蘇伏此時猛然想起,就在自己見石泰最後一面時,他曾拍了拍自己肩膀,原來時雨劍就是那時候潛入他體內的。而當時他身受重傷,且心神處於極度悲慟中,自然無法感應。想來之後氣海重新啟開,亦是因時雨劍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