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味過五番,又拿曹虎和李雲孃的事開涮了一番,慢慢開始把話頭引到正事上,陸皓山喝了一杯酒,隨口問道:“周司吏,那陳貴死後,有沒有上門找麻煩的?聽說陳貴以前在江油隻手遮天,羽翼眾多,本官怕有後患。”
“大人,你就放心吧”周大源笑著說:“俗話說人走茶涼,誰還會在意一個失勢之人?大人那招不追究其它人的責任,然後又保證收受的好處一概不追究,這是一個最大的妙招,一下子就把他孤立了,江油縣沒人再替他出頭,虎父犬子,陳貴有個二個兒子,不學無術,弄了一個黑虎堂的幫會,陳貴入牢的當日,曹捕頭就帶人把它給端了,哦,對了,聽說他巡撫大人關係不錯,逢年過節沒少孝敬,可惜那巡撫因籌集糧草不力,去年九月皇上下令把他給撤了,這樣一來,也就沒人替他出頭了。”
陸皓山有些疑惑地說:“那陳氏一族,不是本縣第一大族嗎?就一點動靜都沒有?”
“自古民不與官鬥,要是陳貴沒死,可能還會鬧騰一下,不過陳貴一死,他們還敢反不成?”曹虎冷笑道:“就怕他們不鬧事,正想好好磨磨他們的銳氣呢,往日他們仗著陳貴的勢力,作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我們不找他們麻煩就都偷笑了,他們還敢鬧事?”
周大源在一旁冷笑道:“第一大族?他們也配?”
“咦,江油還有比陳氏一族更顯赫的家族?”陸皓山一臉好奇地說。
“陳氏一族,也就是出了一個陳貴,最近這幾年才冒出來的,準確來說,是陳貴擔任縣丞一職才發達興旺起來,時間太短了,現在陳氏一族也就多了二個不成器的童生,別說進士,就是舉人也沒有一個,沒有絲毫底蘊,頂多就是一個暴發戶,也就嚇唬一下普通的老百姓,要說江油的第一大族,那非趙氏一族莫屬。”
“趙氏一族?什麼來頭?”陸皓山好奇地追問道。
一說起趙氏一族,周大源眼裡多了幾分尊敬,正色地說:“要說江油第一族,趙氏一族自認第二江油縣就沒人敢自認第一,據說趙老爺子是舉人出身,飽讀聖賢之書,行為舉止,彬彬有禮,就是家中的婢女僕人,一個個也大方得體,透著一股豪門世家的味道,有人說他祖上有人做過大官,有人說他們有弟子做大鹽商,不過趙家的人從不談論,也從不張揚,顯得非常低調,再說他們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江油人,所以說名氣沒陳氏一族大,依小人看,無論是人才或家底,陳氏一族還不如趙氏一族一個指頭呢,趙老爺子才是江油首富。”
“他們不是本地人?”
“嗯,據說他們是四十多年移來的,一下子就買了一大片土地安家樂業,當時還是一個同知出面辦妥的,看得出他們人脈很廣,也有不少人說他們是某個大家族的分支,到這裡開枝散葉,不過他們稅賦交得很準時,勞役也從不推卻,治安非常好,幾十年連打架都沒有一例,縣衙的人摸不清它的底細,慢慢趙家村就成了一個比較特殊存在。”
這小小的江油,還有這樣的一個家族?陸皓山一聽,馬上有了興趣,心裡已打算有空去摸一摸他的底。
眾人談論了一下縣衙的情況,在曹虎的強烈要求下,陸皓山同意把一度成為陳貴心腹的張春年給踢出縣衙,周大源也建議把縣衙裡幾個陳貴的死忠調得遠遠的,對於這個要求,陸皓山也同意了。
現在剛剛起步,還需要依靠這二人替自己出力,自然要表示對他們的信任。
快要結束時,陸皓山一本正色地周大源說:“周司吏,本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一看到陸皓山這般嚴肅,周大源馬上站起來,一邊行禮一邊說:“大人,請吩咐。”
“現在災害年年,物價飛漲,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日子,情況只會更差,正所謂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其它的本官不理,那江安倉一定要經營好,不能食用的、壞掉的全部處理掉,本官看過資料,據說江安倉最高可貯三萬石,此事就交與你了。”
周大源有些吃驚地說:“大人,古人有言,一年好景一年壞景,遭災了幾年,應有一個風調查雨順的年景了吧,小人同意經營好江安倉,不過現在積得多,只怕賠得也多,按照規定,貯一萬石已經足夠。”
按照往常,那自然沒有錯,可是偏偏碰上小冰河時期,那遭災的日子還長著呢,不過這些話陸皓山沒辦法和他說明,只好唬弄他說:“這事是一個很有名的的道長所說,還讓本官保密,周司吏,你照做即可,所需銀子,就在縣衙裡支取。”
“是,大人”現在周大源對陸皓山言聽計從,反正花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