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幾十家波斯商人之中,絕對有和波斯寺有所牽涉的了,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做事向來只問本心,從來不在乎什麼壓力。波斯寺跳出來組織這件事情,並不能對他造成任何的阻礙,反而是讓他篤定了這種法子的有效性。
把最後一個波斯商人折騰得昏了過去,張巡這才起身離了大堂,帶著長安縣縣令一起去了大牢,開始找波斯商人們一個一個問話。這些商人們不管有罪沒罪,十根指頭都已經被夾碎,就算最後能活著出去,雙手已經是徹底的廢了。
長安縣衙之外,燈光之下上前婦孺依然是跪在那裡,不少孩童支撐不住身子打顫,不時的移動跪的位置以讓自己好受些。婦人們的眼淚都已經流乾了,一個個低著頭恭敬的跪在那裡,神色極為哀傷。
這些都是胡女中姿色頗為不錯的,不然也不會被這些大商人們看中。這般悲傷的樣子,自然是人見人憐,圍觀人群中破落文人越來越多,一個個都是詩興大發。沒人敢拿殺氣騰騰的龍武軍騎兵開玩笑,然而長安縣令可就倒了大黴。京畿之地重臣雲集,長安縣令和萬年縣令本就不好當,即便是這些不得志的文人平日裡也敢拿這兩個京畿縣令開開玩笑,此時自然是不會放過。一首首譏諷長安縣令的詩篇被吟誦出來,若是結集的話足足能夠印上幾十本了。
今日的事情雖怪異了些,大夥兒卻沒感到什麼危險。這麼多日子一直繃著,這事兒也不過是給大夥兒一個發洩情緒的機會。至於長安縣令,誰都明白他是受了無妄之災,不過誰會在意這些。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又有幾人放在眼裡。
忽然一個身材妖嬈的波斯女子站了起來,看其身上打扮,應是一位波斯商人的侍妾。那女子神情悲哀,嘴裡說了一句什麼,大夥兒距離極遠,都聽得不太真切——當然,她說的不是長安官話,而是波斯語,本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聽懂——說完之後,女子眼中含著淚水,用力抿著嘴衝出了人群,不待人們反應過來,竟然是一頭撞在了廣場邊緣的一棵檜樹之上。砰的一聲悶響,便看到檜樹樹幹上一片殷紅,女子軟軟的倒了下去,已然是不省人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正在推敲詞句的文士們嚇了一跳,其他的人也都是發出了陣陣驚呼。燈光之下隱隱能看到那波斯女子額頭上有絲絲白色滲出,看樣子是腦漿都出來了。
“出人命了!”有人大聲喊了起來。幾個長安縣衙役連忙搶了上去,把那波斯女子翻過來一看,都是搖了搖頭。這個女子心倒是夠狠,這一下不留絲毫餘地,檜樹木質也足夠堅硬,腦漿都出來了這還怎麼活?
兩個衙役看住屍體,喝令人們不許靠近,另外兩個連忙跑向了縣衙之內。畢竟人命關天,胡女的命也是命,這裡是京畿之地,出了人命那就是大事,更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跪在地上的波斯婦孺之中也是一陣騷動,不少孩子嚇得哭出聲來。百姓們和文人都在連聲嘆息,縣衙裡面還沒有人出來,跪在地上的波斯婦孺人群邊緣忽地又有一個高挑女子站起身來,猛然就撞向了那棵染血的檜樹。
兩名長安縣衙役蹲在地上,這下也是猝不及防,那波斯女子亦是一副侍妾模樣的打扮,身形婀娜面容清麗,行動速度極快,她跪的位置本來就距離那棵檜樹極近,一頭撞上去之後便即軟倒下去,頭頂上紅白的一片。
兩位衙役變了臉色,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不遠處維持秩序的龍武軍騎兵,亦是輕微的騷動起來。
不過是胡女,又是侍妾身份,竟至於如此剛烈!這樣的狀況,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兩具高挑的屍體倒在古老的檜樹之下,檜樹灰色的樹幹上兩團殷紅觸目驚心。這般悽慘的畫面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一個個皆是極為震驚。
長安城的百姓們見慣了酒樓裡跳舞的風情萬種的胡女,街頭賣葡萄釀的胡女為了賣酒恨不得不穿衣服,就靠著大胸招攬客人,在百姓們眼裡胡女和剛烈二字根本不沾邊,然而此時看著地上兩具屍體,大家都是極為動容。
就為了男人被抓,便這樣碰死在縣衙之外,這樣的事情,便是漢家女兒也沒多少人能做到吧。
不知道這些胡商犯了什麼錯,可是看著這兩具顯眼的屍體,長安城的百姓們眼中便多了許多同情。人群之中,議論的聲音越來越高。
這時龍武軍分開,一臉怒容的戶部尚書張巡走了出來。張巡其實沒幾個人認識,不過一身紫袍代表了他的身份。長安縣令自然是沒資格穿紫袍的,這時人們才明白原來長安縣內還有高官在場。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