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終於是流了下來。
她終究是一個女人,平日裡再堅強的樣子,都不過是表象而已。
這個男人是她一生唯一喜歡過的男子,他便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
她的眼中只有他,別的男子從來不放在眼裡。而這個時候,她卻無法繼續留在他的身邊。
一個曾親手把八牛弩巨箭射向他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呆在他的身邊?
一步一步向著帳篷外挪去,身後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的聲息傳出。康小雨緊咬紅唇,心中更加淒涼。
她的心底。原本還有一絲奢望,如果他能跑過來抱住她,告訴他他不在乎她曾對他做的事情,他還想她留在身邊,那麼她就不走了。
然而他並沒有,只是這般看著她離開。
這一瞬間,她的腳步似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
幸福曾經以為已然握在掌心,然而卻這般輕易的溜掉了。
雖然早有預料,然而當一切都真實的發生時,她的心中卻是依然這般痛疼。
這裡不是十幾年前的長安城,這裡只是寒冷的漠北草原。當年的小馬哥哥,當年的康小雨,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不肯原諒她,她便只有離開。
……
馬璘臉色微冷,看著康小雨緩緩走出帳篷。
這是一個很感傷的故事,然而他並非是其中的主角。
從今日起,他只是他自己,不是當年的關中漢子。
長安市上白刃殺人的狂放,灞橋之畔親密依偎的甜蜜十多年前的長安城,小馬哥哥和康小雨……一切往事都依然在他的記憶之中,然而他的心中卻極為冷靜。
那是屬於關中漢子馬璘的故事,而不是他的。
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延康坊裡枉死的十三個安西漢子。
讓他徹底的明白自己是誰,就是這些兄弟們的鮮血。
他從來都是個極端護短的人,一直都是。
安西軍中每一個袍澤於他而言,都是兄弟。死上一萬個蠻人他也不在乎,死上一個漢家子他都極為難受。更何況這十三個不是尋常的漢家子,而是他的兄弟。
她的話裡只對當初試圖殺他感到後悔,對於那些枉死的安西男兒卻沒有絲毫的歉意。這在她看來,或許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然而於他而言,卻是完全不同。
對於他而言,他們每個人的命都是極為珍貴的,他們的血只該留在和異族生死搏殺的疆場之上,而不是死於暗箭之下。
康小雨走得極慢,卻也逐漸的接近了燧發槍射程的極限。她的肩頭依舊在不停的抽搐,看上去極為可憐。
馬璘平平的端著燧發槍,眯眼看著大帳外的那名女子,眼中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在心底對關中漢子說聲抱歉。
“砰!”
一聲悶響之後,槍口處有淡淡的硝煙散去。
美麗的女子嬌軀微微一震,痛苦的回過頭來,吃驚的看著馬璘。
“小馬哥哥,你——”
她的秀眉緊緊地擰到一起,依然是動人心魄的美麗,美得令人窒息,讓人心顫。一朵暗色的血花在她後背之上緩緩綻放,逐漸濡溼了白色的棉裙。
馬璘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被撕裂了,繃著臉把沙漠之鷹放入懷裡,輕聲道:“抱歉,我只能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我?”絕色女子顫聲道。
“不是因為你要殺我,而是因為我那十三個兄弟。他們因你而死,握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待,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情。”馬璘繃著臉。輕聲解釋道。
“因為那十三個安西軍漢?小馬哥哥。因為他們。你要殺我?你是不是糊塗了?”康小雨心中冰冷,絕色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顫聲道。
“於你而言他們只是粗鄙的安西軍漢,可在我的眼裡,他們是跟我一起從颯秣建殺回來的生死弟兄。在我看來每個人的命都一樣,誰也不比誰高貴一分。你殺了他們,我得為他們復仇。波斯寺的每一個人,我都會讓他們給我這十三個兄弟陪葬。”
“呵呵!”康小雨支撐著轉過身子。看著帳篷內那高大的男子,痛苦的搖了搖頭。
眼中的溫柔之意漸漸散去,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看著那挺拔如槍的男子,目光中再無半點兒眷戀。
會這樣做的,一定不是她的小馬哥哥。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很清楚這並不是她的小馬哥哥。她的小馬哥哥是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