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額頭摸上去怎麼樣,發熱嗎?”男人的敘述有些顛三倒四,佩妮聽了一會,有些無奈的打斷說。
男人滿臉不安的點頭,“燙得嚇人,而且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連水也喝不多。”他的雙手**著自己的氈帽,“學士,您知道,如果不是這樣,我是不會來打擾您的……”
“好,我知道了。”佩妮用堅決的語氣對男人說,“應該是比較嚴重的感冒,這樣的病我治過很多。”她一面說著,一面從攤位下面取出一瓶草綠色的藥水,然後又朝裡面放了幾片切碎的薄荷。“這藥水回去讓孩子先喝一半,晚上睡覺前再喝另外一半。此外直到日落之前,都要不停的喂他喝水,既然身體乾燥發熱,就必須大量補充水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聽到佩妮語氣堅決的囑咐,窮屠夫明顯鬆了一口氣,“非常感謝,學士。”他誠心誠意的深深鞠了個躬,“我知道,那些銅板不夠付您的藥費,我會慢慢給您湊齊的。”
“藥費……哎,等孩子的燒退了再說吧。”佩妮想了想,忍痛從錢袋裡面又把那幾枚髒兮兮銅板掏了出來,“只是一塊麵包而已,”年輕女子暗暗對自己說,然後微笑著把錢放進窮屠夫的手裡,“這些錢你先拿回去,給孩子買個蘋果,或者甜梨,這有助於他順利退燒。”
窮屠夫感激不盡的連連道謝,圍在攤位周圍的人群也出現了低微的議論聲,佩妮滿懷期待的掃視著周圍眾人的面孔,然後輕輕敲打了一下手中的藥劑瓶。“還有人需要診斷和治療嗎?”
令佩妮頗為失望的是,人們搖著頭慢慢散開,攤位四周又變得冷冷清清。正在年輕女子輕輕嘆息的時候,一袋錢幣突然落在她的面前。
“原諒我的冒昧,學士。”一個語調優雅,帶有些許大塞雷郡——也被稱為東郡——口音的聲音說,“可否允許我佔用您的一點時間?”
那袋錢幣看上去數目可觀,即使全是銅板,也足夠支付佩妮整整兩個星期的食宿費用了。佩妮驚訝的抬起頭來,雖然因為天氣的原因,光線並不強烈,不過逆著光依然讓她難以一下子看清說話者的模樣,只感覺此人年紀不大,衣著頗有貴族子弟的風格,右手卻握著一根和貴族身份不很相配的扭曲木杖——雕工粗糙,即使是杖頭鑲嵌了一塊灰白色的水晶,也沒有增添這根手杖的審美價值。
“當然可以,您是我的客人。”佩妮遏制住自己抓起錢袋的衝動,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彷彿每天都有許多錢袋被這樣放在自己的面前。
她眯起眼睛打量著這位大主顧,發現對方原來年紀也不比自己大,那身貴族子弟的服飾也不是非常奢華,甚至金絲和銀線勾勒的花紋還有幾處已經脫了線。“您的身體看上去非常健康,那麼……是為您的哪位親人問診嗎?”
“我到這裡來並非由於我、或者我的親友之中有誰深受病痛之苦,學士。”那個人的東郡口音聽上去有些饒舌,不過語調優雅親切,並不令人厭煩,“我需要一些治療魔法反噬的緩和劑,還有輔助冥想的安息藥水,藥水的數量就以這袋錢的價值為準。”
佩妮用靈巧的手指勾開了綁住錢袋的繩結,她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不過在看到滿袋閃閃發亮的寶劍雙冠銀幣的時候,依然感到呼吸有些不暢。這筆錢足夠她租下一處不那麼簡陋的房屋,剩下來的還夠過上一年舒心的日子,對於一個已經住夠了低階旅店的年輕女子來說,這是個非常大的誘惑,不過佩妮依然心存疑慮。
“緩和劑和安息藥水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在鬧市區的藥劑店裡總有相當數量的存貨。”佩妮指了指被重新系好的錢袋說,“這些錢足夠買下幾十瓶正規藥劑師調製的上等藥水,您為什麼會找到我,一個毫無名氣的草藥學士呢?”
“我有不能去藥劑店購買這些藥水的理由。”年輕的貴族用從容不迫的語氣解釋說,“而且您的老師佩雷斯先生在調製緩和劑方面很有獨到之處,在大塞雷郡很有名氣。佩妮學士,我想您身為佩雷斯先生的學生,應該也繼承了他這方面的獨門秘方吧?”
佩妮咬了咬嘴唇,這個人的解釋合情合理,一切都顯得毫無破綻,這讓她很難下決心拒絕這筆誘人的生意。
“我能夠調配緩和劑,不過可達不到佩雷斯老師那種水平,安息藥水就更加困難了一些,而且缺少一味叫做鼠尾草的原料。”佩妮站起身來,把攤位上面的東西統統塞進揹包,“好在佩雷斯老師留下了一些藥水,我記得其中就包括這兩種,不過價格方面可不會太便宜。”
“那真是太好了。”年輕貴族微笑起來,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