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場面雖然有些失控,但當激憤的百姓看到四周出現無數軍隊、以及那寒光閃閃的刀槍時,頭腦已經漸漸冷卻下來,尤其是軍隊沒有衝殺他們,也終於讓他們意識到剛才的行為實在太過沖動了。
蛇無頭不行,而當這個蛇頭突然軟化下來的時候,這些剛剛還血灌瞳仁的百姓們,也變得茫然起來,然後在王凱的要求和士兵喝令下,蹲在了地上。
這次帶兵的將領名叫張暢之,是軍隊中的一個後起之秀,在對陣桓偉的戰役中積功至都尉,又被路強看重,提拔進騎兵營,如今是周奎的副將。
此次張暢之奉命帶兩千人馬保護顏延之來長沙,具體的行動計劃,在路上的時候,顏延之已經向他交代清楚,所以他控制住場面之後,即沒有驅散百姓,也沒有抓人,而是同顏延之一起靜候丘行聚的到來。
丘行聚沒來,丘虎先到了。
離著老遠,丘虎見剛剛還凶神惡煞般的暴民們,此刻再次象綿羊一般老老實實地蹲坐在地上,頓時來了精神。
遠遠看到在士兵保護下的顏延之,立刻就知道這一定是這支人馬的統領,忙一溜小跑地趕過去。
“不知是那位大人駕臨,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大人您來的太是時候了,這些該死的亂民造反殺官,大人應該立刻將他們抓起來,全部殺。。。”
顏延之不是來聽他廢話的,揮手打斷了丘虎,冷冷地道:“本官乃刺史大人的長史,奉刺史大人之命監察荊州治下新政的執行情況,剛剛有人向本官舉告,這蒯姓人家不但拒不執行刺史大人的令喻,還殺傷百姓,本官問你,可有此事?”
從江陵出來的時候,顏延之對路強的計劃還有些擔心,萬一那些百姓不敢來討要土地怎麼辦?等他帶兵進了長沙、看到現場情況之後,雖還不知道這些百姓是怎麼被髮動起來的,但他知道刺史大人的計策成功了。
聽了顏延之的問話,丘虎雖有些心虛,不過還是沒聽出顏延之的話已經明顯在偏袒百姓。
猶硬撐著道:“這。。。大人不要聽這些刁民胡說,據下官所知,他們不過是同蒯員外家有些誤會,這才聚眾鬧事的,下官派人來協調,卻被這些亂民攻擊,您看看,到處都是血跡,那可都是朝廷的郡兵啊!他們死的太慘了”
丘虎的表演水平還不行,不然這種情況下,怎麼也得擠出幾滴鱷魚淚來。
顏延之也不搭理他,直接命人把百姓的代表王凱等人喊了過來問話。
此時王凱等人做為苦主一方,也無需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把實情說了出來,另外那些死者的家屬也在,眼看有人要給他們伸冤,立刻跪倒在顏延之面前哭訴起來。
顏延之本就是貧寒出身,心中的想法同王凱等人一樣,根本看不得貧苦百姓受苦,越聽臉色越陰沉。要不是記著路強的囑咐,他也要殺人了。
扭頭讓張暢之派人向蒯府喊話,限時出來人說明情況,不然就要衝進去抓人了。這邊再命人把郡守丘行聚叫來,他要來個現場辦公。
蒯家現任家主名叫蒯越,蒯家原本就是荊州豪族,甚至在從前江陵陳家還是小門小戶的時候,他們家就已經名聲顯赫了。只是後來在政局鬥爭中站錯了隊,得罪了當時朝中權貴,才逐漸沒落的。
這次原本以為抱上了桓玄這條大腿,可以重現家族當年的輝煌,誰曾想桓玄也如曇花一現,還沒怎麼地就凋落下去。
對於路強釋出的那道政令,蒯家家主早已經知道,不過就象丘行聚想的那樣,他也不信路強有那麼大魄力,敢挑戰整個荊州本土士族豪門。
隨著時間推移,江陵那邊沒有任何反應,蒯家主漸漸有些麻木了,覺得路強不敢動他,而且想要在荊州立足,說不準還得來求助他。
誰知道轉眼間事情就急轉直下,在他一點防備沒有的時候,百姓先鬧了起來,而隨著軍隊的突然出現,蒯家主的心也不由沉了下去。
他突然明白江陵為什麼一點動靜沒有了,因為江陵就在等這樣一個契機,說不定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就是江陵在幕後操控的。
蒯家是有不少家丁,可那些家丁在對陣正規軍隊的時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同時蒯越也明白,軍隊沒有直接衝進來,已經給他留了面子,如果等軍隊衝進來,蒯家恐怕也要在荊州除名了。
打定主意後,蒯越命人開啟大門,然後親自出去見顏延之。
蒯越這個舉動無疑是非常正確的,路強在同王鎮惡、顏延之等人制定策略的時候,就定下對荊州士族壓而不滅的手段,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