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欽差也不會路過打秋風。”
張阿婆嘆了口氣,收起剝好的毛豆,準備進屋子。
這時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趕車人壓低了帽簷還蒙著嘴巴鼻子,一下車就扔給張阿婆一錠銀子,阿婆老眼昏花,也看見銀光閃閃,連忙進屋把兒子媳婦都叫起來,生火煮水,牽馬喂草,招待這難得的闊綽客人。
客人到也沒說什麼,只是小心翼翼地從車廂裡面扶出一個人。那人身體虛弱,大半都靠著客人的挽扶,長髮垂下來也看不清是男是女,只是那體型纖長,料想不是女子。
兩個客人借了一間房,還有一桶熱水,一進屋就關上門,也沒有要飯菜。
張阿婆年輕時在縣裡的富戶做過丫鬟,也算是見過世面,看兩人的衣著和行事派頭便知道不是尋常人家,料想是兩個富商公子有那龍陽斷袖的癖好,瞞著家人逃出來的。
只要他們出手闊綽,不給自己惹是非,張阿婆也不會趕他們離開,只是私下和兒子媳婦說了一下,要他們都長個心眼,這兩個客人得要小心伺候著。
蘇允明看了眼房間,很簡單的樣式,主人家是勤儉人,弄得還算乾淨,床上鋪的是稻草,加了兩床被子,說不上柔軟,卻也沒有潮黴的氣味。
這戶人家手腳很快,幾桶熱水搬過來倒進木桶裡,蘇允明試了下水溫,正合適,於是倒入藥粉,再將還昏昏沉沉的蕭宇剝光了浸入水中,細心地為他清洗。而後,待到蕭宇的每一根頭髮絲都乾淨以後,他將蕭宇拉出,抱到床上安排他睡下,只等自己洗完澡,便會和他抱在一起,緩慢地將體內的純寒內力匯入蕭宇的經絡之中。
平生汶沒有跟來,那毒效用可怕,單純的斷藥不能讓蕭宇徹底清醒,要治好蕭宇,需要幾味稀奇古怪的藥,那藥物唯有平生汶能夠識辨。所以殺出蘇州後,郊外匆匆診脈開方,只給蕭宇開了些清腦醒神的方子,彼此約定了雪山相見。
因為沒有繼續吃藥的緣故,加上蘇允明的精心調養,蕭宇這些天的神智已經逐步清晰,只是記憶混亂,往往昨天還叫他允明,明天又叫他皇兄了。蘇允明也知道平生汶給蕭宇開的方子不過是一時之用,餘毒浸入血脈,尋常法子是不能拔出的。
但是平生汶有一件事情沒有說,蘇允明卻也已經知道了:蕭宇的毒除卻那幾味稀罕藥材,還有一個法子能救治。需要一個練純寒武功的人將畢生所得分成三十天注入中毒者的體內,將毒逐步的從每一根經絡中清除,只是這法子乃是以命易命,祛除毒素之時,祛毒人也是耗盡畢生修為,油盡燈枯了。
蘇允明是個心懷意尼教的人,即使還只有一年的性命,他也會將這一年都交託給意尼教,但是平生汶不知道,今日的蘇允明已經不是昨天的蘇允明,蘇卿玉和蕭玉傾的勾結讓他心灰意冷,而蕭宇那不計回報的付出更是讓他頓悟。
比起即將失去蕭宇的可怕,若是能用只一年半的性命,換做蕭宇後半生的幸福安康,似乎也不算作是賠本的買賣。
拿乾毛巾擦了擦潮溼的頭髮,蘇允明坐在床沿,看見蕭宇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貼在臉上,忍不住低下頭為他挑清發絲,卻不想手指留戀他臉頰的溫度,竟是纏綿不去,反覆摩挲,蘇允明也覺得自己真是過分。
蕭宇的年紀還小,只是自小都嚴肅,此刻心智喪失又在睡夢中,竟有些憨態可掬。蘇允明見他嘴唇粉嫩,於是指甲輕輕滑過,不想他張開嘴唇,竟是含住了他的手指。
“……娥姐,別走。”
迷迷糊糊地說著,娥姐應該是照看他的宮女的名字吧。
蘇允明於是也不抽開手,任由他的嘴唇嘟吸著自己的手指,卻不想失去了理智的束縛,這位小皇子的睡相著實不文雅,竟手腳並用的貼過來,一隻手摟在蘇允明的腰上,一隻腳更是很不文雅地挪動著,腳趾頭竟踢到了蘇允明的臀部。
“……行之,別離開我,我好冷,好冷……”
又是迷迷糊糊的話語,但在蕭宇的眼角,一顆淚珠緩慢凝結。
蘇允明看得心痛,小指豎起,輕輕刮劃他的眼角。
蕭宇笑了,笑得天真爛漫,但這笑容轉瞬即逝,變成了惶恐不安與扭曲。
“……皇兄,你要什麼都可以,但是別把他也帶走,我……我只要他……求求你……把他留給我……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手腳並用的踢打著,似乎正與看不見的敵人爭鬥。
蘇允明不知道他到底是記憶起了什麼,但看他這幅摸樣,確實心中無限憐惜,更覺得過去的自己自私自利,真是枉費了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