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傳一句我聽牆根兒聽來的半截子話——世道雖說亂、人心更要齊!使了大力氣、下了苦功夫的人,自然是不能叫人家落個沒下場!可偷奸耍滑、兩面三刀的主兒。。。。。。。四九城雖大,到底卻是不藏奸人!”
耳聽著易先生這話出口,段爺一雙小眼睛頓時變得賊亮:“這話。。。。。。是易老爺賞下的?”
“我方才可不都說了麼?這話就是我聽牆根聽來的半截子話茬,誰說的可也真不敢說準了!您諸位也都知道,我在老爺書房外面伺候了多少年,歲數也都真不小了,沒準是聽差了也說不好。。。。。。”(未完待續。。)
ps: 注1:足稱加三,通常為北方佃農在秋收時交足了議定的租子之後,自願在豐年格外加上三成以內分量的各色糧食,以此向地主表達感謝與恭順。但不少惡霸地主以此成例,強迫佃農不論年景、收成如何,必須多交三成糧食。
在不少傳統文學作品中,也多對此現象有過詳盡描述——租種某某地主的地,秋收足稱加三的租子,逢年過節還得上門磕富貴頭、行長壽禮!知道的那是某某地主家,不知道的還當是皇上駕臨呢。。。。。。。
注2:央告稟帖,通常用於農作物因為天時、蟲害等原因歉收時,由村民尋識文斷字者以一定格式向官方或地主出具,並希望能減免應繳地租。
但通常這樣的稟帖起不到任何作用,有古文笑話曾記錄老農向縣官遞交央告稟帖,縣官卻勃然大怒曰:“豆得三成、稻、麥、糜、黍各兩成,這豈不是得了十一成糧?雖比不得得糧十二成的豐年,卻哪裡夠得上遞央告稟帖的災荒年景?”
老農氣急曰:“照此演算法,小老兒家中子孫活過年歲俱都算到小老兒身上,那小老兒豈不已活了三百多歲?”
第三百七十七章 風起雲湧 (上)
都是四九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場面上的應對自然也都駕輕就熟。眼瞅著易先生替自己主家老爺把話說了個明白,八仙桌旁圍坐著的諸人回敬過了易先生三杯禮數酒、再端著下人瞅準了時辰端過來的淨口茶沾了沾嘴唇,也就全都站起身子告辭各奔事由。
拖沓著很有些疲憊的腳步,段爺走在了最後一個,眼見著前面諸人全都回了各自在易家莊院裡的屋子,這才略略加快了腳步,一頭扎進了早有身邊碎催侯在門口的屋子裡。
顧不上說話,段爺一屁股坐到了屋裡燒得滾熱的磚炕上,連筷子都顧不上抓撓,伸手就先從小炕桌上擺著的四個碟子裡挑了塊最肥的片兒肘子塞進口中。
像是照舊估摸準了段爺進屋就得是這副餓極了眼的模樣,原本在門口迎候著段爺的倆碎催立馬踅摸到了小炕桌旁,一個端著溫在開水盆裡的酒插子替段爺斟酒,另一個抓過了擱在炕桌上的幾個紫皮獨頭蒜,忙不迭地剝好了送到段爺手邊。
拿捏著一副狼吞虎嚥的做派,才不過一壺茶的功夫,小炕桌上的四碟子葷菜已然全都塞進了段爺的肚子,捎帶手還喝乾了兩壺燙熱的山西杏花村老汾酒,段爺總算是長長地吁了口氣,背靠著倆碎催墊好的被褥斜倚下來,拖腔拿調地吆喝著呻吟道:“給爺泡壺茶。。。。。。要。。。。。。。”
伸手把一碗新沏的高茉莉花茶遞到了段爺眼前,捧著茶碗的碎催拿捏著一副心疼人的模樣,蜜著嗓子朝段爺說道:“段爺,這六七天的功夫,可當真是把您給累損著了?這都不說旁的,就您裡外裡擱在四九城中各處宅門往來的腿上功夫。差不離都該練成當年天津衛燕子李三那抬腿一百八十里的小功架了?”
殷勤地拿著個蒙了絨布、裹了絲綿的小錘頭輕輕敲打著段爺的腿腳,另一個碎催也是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腿腳上花費的功夫氣力也還罷了,就這些天咱們段爺趟過的宅門,有哪個是四九城裡好相與的?就一看門的老頭要帶了三分起床氣,那都敢裝聾作啞的攔門拒稟,塞門包都不好使。。。。。。。”
接過身邊碎催遞過來的高茉莉花茶啜了幾口。段爺方才狠狠地打了個飽嗝:“這他媽的。。。。。。。我姓段的擱在四九城中平趟這些年,人面前算計起來,總還是當爺的時候多。可這回。。。。。。。我他媽算是把上輩子的孫子都當得夠夠的了!連著七天吶。。。。。。。酒宴去了無數,可他媽光顧著跟人掰扯事由,嘴倒是沒歇著、可一口飽飯都沒吃得上!好容易回家想吃口炸醬麵就躺下歇盹兒,可碗都才端起來,外邊又出事。。。。。。。這也幸虧只有七天的光景,要不然。。。。。。甭多,再有三天這樣的日子。怕是段爺我就得他媽歸位!”